杨初意眉头一皱,语重心长说道:“小虎,水要喝烧滚过的白开水,可不能乱喝生水。你看啊,溪边有人洗衣服、杀鸡拔毛处理内脏,又有苍蝇蜻蜓蚊子在水里生蛋,你喝生水不就是在喝小虫子吗?”
小虎虽然觉得好像是这样没错,但是仍犟嘴道:“哪有这么夸张?我爹喝了一辈子生水不照样好好的?”
杨初意比划吓他,“哪天你肚子里长了这么大、这么长的虫,肚子痛得直打滚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小虎不服,正想反驳,便听见一妇人大喊:“小虎,你在哪?快回家了!”
小虎大声应了两句,那妇人还是叫唤不停,小虎暴躁冲出去,“娘,我都答应了你还叫那么大声干吗?!”
“天天不着家,哪儿野去了?你爹肚子疼得厉害,你也不知道在家里帮忙,我们白养你这么大了。走,跟娘回去,不然你就等着挨你爹的棍子吧!”
其他的孩子见状也纷纷散了,一溜烟,孩子们都没了影,徒留一地脚印。
这时小磊不自觉抽噎起来,刚刚有小伙伴时还不觉得,这会想起自己没看好妹妹,心中愧疚,又怕大人打骂,那泪水便溢满了眼眶。
杨初意走到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头,安慰道:“没事啊,你一早去捡柴火,哪里知道小宁没告诉大人就自己去溪边的。虽然做哥哥要照看妹妹,可出事时你又不在旁边,怎么能顾得上呢。嫂子分得清,你也别难受了,好吗?”
小磊点点头,虽是泪花滚滚,却又十分倔强的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没分家时他们兄妹无论在不在家,铁头哭是他们错,开心笑得喘不过气也是他们错,拉了尿了都是他们的错,这会出这么大的事,嫂子竟然说他没错。
他的眼泪好像不是为这次的事情而流的,反倒像是因为曾经受到种种委屈的一次彻底又倔强的宣泄。
杨初意轻轻擦去他眼泪,用一种商量的语气问道:“刘启明救了小宁,我们得去谢谢人家,可嫂子一时没有称手的谢礼,思来想去,觉得只有拿原本备给你做新衣服的布料去谢才合适。明日我再叫你哥哥重新买一份给你,你同不同意呢?”
小磊吸着鼻子猛点头。
杨初意柔声哄道:“嫂子知道你是个大方懂事的才会跟你商量呢,果然我们小磊是个好的。那等你心里舒服些了就去洗把脸,一会我带你们兄妹俩亲自上门去谢过人家。”
杨初意这头哄完了还得去料理小宁,帮她整理头,并再次加强了乡村安全教育工作。
唉……,感觉提前当了妈,没经验的她也不知道刚刚的处理方式对不对。
不过她已经尽力了,就这样吧。
目前住在后山的不过三户人家了,说来如今他们和刘寡妇一家还是邻居呢。
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更何况是有恩情的邻居。
刘家土墙两旁种了密密麻麻的枸杞,如今叶子疏落,只剩带刺的干枯枝条了。
杨初意轻轻敲了敲门,“婶子,我是隔壁方家的,特地带了小叔子和小姑子上门道谢,你在家吗?”
半响都没人应答,她又重复敲了两次才见刘启明来应门。
“启明,多谢你救了小宁,我们特地上门来道谢。”
小磊和小宁立刻行礼,“谢谢启明哥哥。”
刘启明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烦躁,“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寡妇门前是非多,所以刘寡妇平时也是尽量躲着人,除了去地里忙活几乎不出门,就这样还逃不过众人的八卦呢。
为这,刘启明小小年纪便顶了家,如今不过十二岁,那气势已然是个大人模样了。
杨初意见状叫小妹跪下给他磕了三个头,毕竟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很容易传是非的。
刘启明仍旧拦着门,“那我们两清了,以后别再来了。”
杨初意看了小磊一眼,小磊接受到暗示,一股脑把布料和棉花塞到刘启明怀里,“这是我们给的谢礼!”
三人趁刘启明还没反应过来时拔腿就跑。
刘启明愣在原地,艰难转身关门后才去找母亲拿主意。
“收下吧。收了别人安心,我们清净。”刘寡妇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粗布灰头巾,声音轻柔而不媚,眼神清澈又带着几分暖,全然不是方才那低眼垂眉的丧气样。
刘家清净了,杨初意却被方老太迎面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懒货,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难怪小妹落水也不知道,你就是这样照顾小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