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杨初意被赋予了一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形象,就站在他们眼前,触手可及,又与他们息息相关。
今日若我舍弃良知,安知明日还要舍弃什么,救人如救己。
一如冷静而淡漠的杨初意此刻感动得一塌糊涂,她总是尽量克制情感,从不对人性抱有过多的幻想,可眼前的一切让她大为触动,隐藏在黑暗下面的,永远是最刺眼的光芒。
血肉和刀枪对峙,情理和强权对抗,烈火映照在人们眼中,也钻进来他们的心里。
“快救火!”
“老天爷啊,他们泼了油上去,所以火才扑不灭。”
方至诚心急如焚,可火舌卷食着一切靠近它们的东西,用衣服或树枝是无法扑灭烈火的。
杨初意与方至诚深情对望,可火海的热浪将彼此的眼中的情意都扭曲了。
不过众人也现火势虽然旺盛,但却对圈里面的人无法造成伤害,她们安然无恙,仍是那般美丽。
可只要仔细观察便会现,外面的火海正一点点侵蚀空间,不断朝她们靠近。
作恶之人总是准备周全,手持刀枪,平常人赤手空拳,呐喊、祈求、祈祷却成了唯一的武器。
这时候官家不敢造杀戮,只能镇压或驱赶老百姓。
烈火焚烧时产生的烟雾让众人咳个不停,灰尘钻进喉咙,让人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那热浪又迫使人们不断后退。
这样一看,便显得执着灭火的方至诚很傻。
周县令眼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使眼色让韦捕头将人拖走。
方至诚像头了疯的野兽,他失控怒吼:“别扯,你他妈别扯我!”
那是杨初意第一次听见方至诚说脏话,那张板正的脸如今再也看不到正直的气质,只有滔天的恨意和扭曲疯狂。
杨初意心疼到无可复加,频频用眼神示意他离开,可方至诚如今的状态已然崩溃,哪里会听着进去劝。
爱人被架在火上烤,而且是里外两层受苦,这叫方至诚如何能不疯。
那是他捧在心间的人,是他的生命和灵魂,如果这人在他眼前被火焰吞噬,那他便陪她走黄泉路。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快来,这附近有个水潭!”
“有水就可以灭火了。”
“一起去打水!”
“一起去!”
人们手上没有工具,双手捧着,拿树叶兜着,脱去外衣浸湿再挤水。
水源离得太远,那就集结成一支坚韧的队伍,坚信不疑地做着正确的事。
水潭遥远,人力有限,官员笑老百姓可笑愚蠢,可当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他们脸上的嘲讽之意戛然而止。
“嫂子!”
“至诚媳妇!”
“丫头!”
杨初意愣住,他们怎么来了?
不对!
三里村离这里这么远,即使有人快马加鞭回去传话,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赶到这里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至诚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冲过去问众人:“你们怎么来的?谁去通知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