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土时,他们看重了你我,要招我们进去,甚至将那些身娇肉贵的世家小姐们下嫁,还要给我们想都没想过的秘法与资源,我们同样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于是你带着我窥见了北域修士在东土的情境,于是我们二人便拼着一死,抗了东土世家的令,回到了北域!”
“在北域,修行资源被人断去,看不见提升境界的希望,于是你带我闯不知地!”
“我废了道心,你本可带我回东土,或是去远州,但你选择了等,等着我自己破劫!”
“尊府势大,毁了云国,你选择这时候开始与尊府的对抗……”
“七海覆灭,我徒弟卷入滔天巨浪,你选择将他接回北域,立起龙庭……”
“……”
“……”
幕九歌慢慢的说着,像是没有一点儿异样的神色,又像是满满无尽感慨,只是到了浓处,反而平淡:“之前我听得那村子里的人说,那个土小子是最懂得做选择的人,可事实上他选的反而很多是错的,否则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在我看来,你才是最会选择的人!”
太白宗主听着幕九歌的话,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看着这位似乎是在等着自己做出决定的人,脸上露出了苦笑:“师弟啊,你可知道,现在的你,其实实力已经高过了我太多……估计现在三个我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吧?”
幕九歌听着这话,脸上忽也露出了些笑容。
他低声道:“师兄,其实从你给我看天道遗书的第一天开始,你就不对我的对手了!”
太白宗主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更为复杂了。
“但这不代表我不相信你的判断!”
幕九歌接着道:“我天生便明白一个道理,不够下功夫的,便一定不够强,而我后来其实还被你教会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强的,也不一定对,只是强的声音更大些罢了!”
太白宗主竟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这个话。
许久许久,他只是沉沉的唉了一声。
“我其实不是会做选择!”
他解释道:“我只是会划几条线在心里,只要不碰着这条线,那便万事可为,只要碰着了这几条线,诱惑再大也不能做,我在面临迷茫的时候,也不是有个铜板抛一抛就懂得该怎么选了,我只是看看,哪一条路,没有碰着我的线,线与线间,便是我的路……”
幕九歌笑着打断了他,道:“那说说吧,现在该怎么做?”
太白宗主沉沉的叹了一声,道:“那自是先救了咱们自己家的人再说……”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目光向下看了过去。
如今他们还在关州,还在那一片几乎被整个夷平的战场废墟之上。
就在这一场祸事,袭卷了整个天元,这天底下的无尽修士,都在惶惶而不可终日的情况下,他们两人却只在做着一件最简单的事情,也是魔子出现之前,他们要做的事情。
挖山!
山是此前封印了方贵的那座魔山,封印他的主体,乃是帝尊留下的不朽物质,而在不朽物质之外,则是南疆的妖祖、西荒的魔,与东土的老神仙等人留下的禁制与阵光,虽然在此之前,天降魔子,已经打开了这座山,并从中夺走了方贵的元婴仙袍,但方贵却还在里面。
此后,魔子离去,不朽物质,重化作了魔山,方贵便在山底。
这天底下,所有的魔山都已被打开,山上的魔物,与山底的邪尸,都已被唤醒,并追逐了魔子而去,惟有这一座魔山,却仍然还在封闭着,仍然将方贵镇压在了魔山之下……
如今,谁也不知道方贵是死是活!
若是之前的方贵,身上有大道遗宝守护,短时间内,自不会死。
可是偏偏,他借之守护自己的仙袍,以及所有的大道遗宝,都已经被夺去了。
所以这时候的方贵,便只剩了孤伶伶一个。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却被镇在了最可怕的魔山下面。
哪个元婴修士可以被不朽物质镇压数日之久,还不丢了命?
太白宗这对师兄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们还是在挖着山,想要将这时候魔山之下的方贵给挖出来,是生是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不该被镇压在山底。
而一直在挖山的,也不只是他们两个。
太白宗主弟子们也凑了上来,有枪的用枪,有刀的用刀,没有兵器的用法宝残片,一片一片的向着魔山涌了过来,叮零当啷的在这山上挖了起来,场面看过去,当真异常热闹。
然后北域小圣君里面的人也来了。
然后许许多多迷茫的看着这天底下的大变,不知何去何从的北域修士也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挖山,挖的很是起劲,仿佛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一开始有人根本不知道挖山有没有用,但见别人都不问,他们便也不问了……
魔山乃是不朽物质所成,极难撼动,但他们却很有耐心。
天底下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有多少修士心间迷茫,不知所已,他们却知道该做什么。
魔子降世,究竟是什么目的?
连挫了西荒与南疆的他,是否会被东土拦下?
他夺走了所有的路之后,下一步又会做什么?
在他眼中,修行之路是错的,那么他会不会夺走天元的修行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