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周末时间,温蛮没有再开过一次门。
那位女警官给他好心建议,但温蛮在本市没有亲人,朋友也止在君子之交,更不提他本身很不喜欢外宿。这套二厅二卧的居室都是温蛮工作不久就决意买下的,不到万不得已,温蛮绝不会选择住酒店。
短暂周末眨眼就过。周一早晨降温了,温蛮穿戴整齐,多添了一条围巾,就出门开车上班。
到研究所时,距离正式上班还早得很。温蛮摘下围巾,叠放整齐后用透明衣袋装好,塞进包内,包又塞进储物柜。此时的温蛮已经套上研究所的长白外套,做完这一切后,他从柜子里拿出随放的消毒液,擦干净手后,戴上最后一层手套。
“小温呐。”
温蛮抬头,应道:“褚主任。”
褚主任捧着水杯,和温蛮客气道:“你总是来这么早。”
温蛮略微颔,便作为回应。好在作为直属领导,共事几年,褚主任已经习惯了温蛮日常中体现出的些许冷感。
两人一道往研究室走去,准备打卡,路上必然先谈及近来工作上的大事。
“马上入冬了,收容物要做新阶段的数据检测,回头你把i21到k34上一季度的样本数据调出来。”
温蛮迅回忆了下上周的工作小结:“主任,k系生物这两个月活动频率不高。目前研究所下的收容所k系生物数量少,而野外观测宿体、获得样本信息的可能性低,k系生物的比较数据恐怕出不来。”
褚主任年长、位高,又是女士,温蛮落后她两步走着,因而相对慢。但并不散漫,他迈出的步子之间距离近乎相等,力度也适中,板板正正,规矩中极为顺眼地漂亮。
随着脚步声,走廊的自动感应灯个个亮起。褚主任吹了口茶杯冒上来的热气,叹道:“珈玛死了两个后,k生物数量太少,我怕……”
“哎,好端端的,珈玛怎么突然去世了两个……”
对此,温蛮保持沉默。
人类对于异生物的探索和研究虽然已经历漫长时间,但总体仍在初步探索阶段,许多都还是未解之谜、未觉之秘,字母加数字这种分类异种的方式,近些年也不断引争议。
褚主任也说到上周有关亚太异种研究联合学会在会议上做出的最新论点。
“针对e34,也就是‘阿戈斯’,他们现在提议把阿戈斯这个异种群重新分类。”褚主任学术的内容中带了一点戏谑的口吻,精致严谨的小老太太抿了口红茶。
“你知道的,阿戈斯的危险系数很高……虽然祂和其它e系异种一样,都是伴生型,但祂还是太恐怖了。不过到底怎么分,又有好几方不同意见,毕竟阿戈斯的研究数据更少……”
“对了,小温,你最近还有在相亲吗?”
温蛮一愣,有些意外褚主任从工作一下跨越到了他的私人生活。但他仍照实回答了:“前两天刚告终一个。”
只以这句话,无端让人浮想联翩他的感情生活。事实上温蛮也确实如此,他的相亲几乎没有中断过,但都没有一个好结果就是了。一开始研究所的同事们感到不可置信,甚至私下揣测,现在早就习以为常,有些同事还会帮忙介绍、相看。温蛮本着来者不拒的态度,每次都赴约,只是聊着聊着,最后都无疾而终。
毕竟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一直介绍却始终不成,久了以后,大家也不好给再给温蛮介绍了。
褚主任听后“噢”了一声,忽然道:“我记得你是双性恋?”
其实应该说性别并不在温蛮相亲的重点内,他无所谓。但和直系主任聊天,这不是讨论的重点,温蛮点头。
褚主任微笑:“你的情况、要求我都了解,所以要不要见见我的外甥?我想他各方面都符合你的要求。”
温蛮看着主任平和的笑容,略作思考后,同意了。
“好的。您把他推给我吧。”
……
新的周末。
“所以你在这里等你的相亲对象?”
问出这句话的男人,声音微低,吐字却十分清晰,光从声音判断其人,很有一种旷野雪风的冷感。
“是啊。”
“我姨介绍的,是她研究所的同事,我相信她老人家的眼光。”
第一个声音更冷,甚至带有点嘲讽。
“那邵队长也约我在这谈事,不怕时间上安排不过来?”
被称“邵队长”的男人哈哈大笑,并不觉得尴尬,反而三言两语化解尴尬。
“怎么安排不过来,我就在同一个地方赶场,连桌子都是同一张。我算好了,不耽误司总你时间,你也不用担心耽误我时间。”
“为了不耽误你时间,我也就开门见山,直说请司总你帮个小忙。”
司戎唇角微动。
“我一个商人,没什么帮得上邵队。”
邵庄摇了摇头,客气恭维道:“怎么会?”
随后意有所指道:“贵公司的‘神经元’应用项目,我想就能帮警局一个忙。”
司戎迅收回了笑。这愈显得他此前的笑容像一个敷衍的套子,而此刻面无表情双目幽深的他才是真实。哪怕是老熟人,邵庄也下意识紧绷了神经。
“邵队,我不吃人,不必这么紧张。”
倏然,司戎说道。
“你知道的,商品需要一定的包装宣传。‘神经元’这项感应捕捉技术目前还在内测阶段,也是应董事会的要求,提前炒热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