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鞭炮声中,高门勋贵,宾客满盈。
连李瞻也来了,李瞻身着鹅黄色的锦袍,带着袁大伴进府,身后都是宦官,抬着几大箱子送给李煦的新婚贺礼。
“太子殿下!”
“殿下也来了啊!”
“臣参见殿下!”
周围人纷纷前来见礼,李瞻摇头道:“今日是小王爷大喜之日,诸位便不要行那些繁缛礼节了。”
很快,李瞻就在厅堂见到了瑞王,他左顾右盼,却没见到心心念念之人。
李勍见他来了,低声嘱咐身旁人:“宝蟾,你去郡主那里,别让她过来,撞上太子了。”
永宁不会说话,这种场合,她本就不愿出来见人,倒是李煦,直肠子,前些日子拉着她说了不少话,哪怕她是个哑巴,他也不曾表露过半分不耐,还对她说:“那黄道长是医仙石东壁的徒弟,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都昏迷几个月了,还让他施针给救活了。他老人家妙手回春,你这哑疾啊,很可能痊愈的!”
爹娘不在了,瑞王府对她而言变得有些陌生。每一日,她都在瑞王膝头伺候尽孝,眼看着瑞王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已为此流过不少眼泪了。
宾客之中,隐藏着一长相又年轻又老态的男子,隔着不远,注视着李瞻躬身,在瑞王跟前说话。
李勍似有所感,朝那方向望去。
林金潼赶紧埋头躲起来。
李瞻在瑞王瑞王面前,活脱脱一个小辈。
太子的性情谦卑是出了名的,但在人前这般没有架子,对瑞王郑重行礼,还是叫众人吃惊不已。
不是说,陛下早就想除掉瑞王爷了么?看他快死才没动手,谁知瑞王挺能熬,这一熬又是一年。
又过冬了。
李瞻关心了瑞王几句,还是没忍住,问了起来:“世伯,永宁妹妹……怎么没
出来?”
公孙先生接话:“人太多了,郡主她不便出来见客。”
瑞王眼神眯着,审视李瞻失落的模样。
“吉时已到——”
拜堂仪式举行,新郎新娘拜了天地,敬酒给瑞王,仪式结束,公孙先生推着瑞王,慢慢回房。
夜风很大,宴席上觥筹交错,公孙先生推着瑞王行至长廊,寸步之隔,推杯换盏恍若隔世。
瑞王缓缓抬手:“继忠,你扶我……起来。”
“王爷……”公孙先生声音一颤,好似意识到了什么。
早在一年前,太医就断定瑞王没几个月好活,今日世子成婚,一桩心事了却,他这硬撑的身子骨,似乎彻底要撑不住了。
他搀扶瑞王,然而瑞王站起不过顷刻,就支撑不住地落了下去。
不知是服老、还是信命,他佝偻坐着,面朝院中婆娑大树,发出两声沉重的喘息。
“回房吧,让静声来见我。”他无力地垂着头。
林金潼听见动静,猛地打开柜子蹲了进去。他本来也不是受邀的宾客,又怕让人给发现了,这一整日都东躲西藏的,躲到黄昏,看了五叔的典礼,就跑来爷爷院子里。
他没存什么心思,不过是想见一见爷爷。
兴许……爷爷是不远见自己的。
透过柜门缝隙,林金潼看见屋内烛光大亮。
公孙先生掺着瑞王坐在床上,让人进来服侍他躺下。
很快,林金潼看见四叔也进来了。
“爹。”李勍撩起暗红色袍角,坐在床边脚踏上。
“静声,我叫你来,是要问你,方才太子对我说,他想娶永宁为太子妃,我瞧他情真意切,可此事万万不可。”瑞王声音极低,又沙哑,“永宁不能嫁给太子。陛下……怎么待她,且不说,我和…血海深仇,这是跨不过去的!爹担心,我走之后……就没人能护得住你侄女了。”
“爹,太子想娶的人,不是永宁,是金潼。”李勍道。
“金、潼……?”
瑞王视线恍惚。
其实有好一阵没听见这个名字了,永宁回来后,他就再没见过,再没听过了。
金潼假冒郡主时,也是极为孝顺的孩子,瑞王很喜欢他,但无法面对这么大的谎言。
“金潼……那孩子,太子要娶的是他,原来是这样。那孩子……他人呢?”
李勍低沉声音说:“知道您不愿见他,儿子便将他送走了。”
瑞王皱了皱眉。
李勍抬眸:“这段时日,金潼的存在虽然是个谎言,可他是真心敬重您的,并非故意欺骗,怪只怪儿子出的馊主意。爹,现在你可还愿意见他,听他喊您一声爷爷?”
柜中,林金潼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可瑞王只是叹声道:“静声,他那样唤我,我又该如何应对?他不是我李家的孩子。”
李勍黑眸沉沉,定定地说:“他可以是李家的孩子,若您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