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的那些幻象又怎么解释?那个髻上系着荔色丝带的女童,一会是青瑶,一会是你。一会又不是你,也不是青瑶。”
听起来,的确有病。贺初点了点头。
“还有,我八岁的那场病,仅仅只是风寒和惊吓所致吗。仅仅只是小孩子体弱,才迁延多日吗?
齐妈妈说,是母亲带我出了杏子坞一趟,回来之后病的。至于原因,谁也不敢向我母亲询问。可经你上次提醒,我是在母亲故去后,才发现了那片茶花林,而花林显然不是那时才有的。
那在杏子坞之前的数年呢,为什么我毫无印象?
我仔细比对了病前的所有记忆,发现居然没有我主动留下的记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告知我给予我的。也就意味着,在那场疾病之前,我所有的记忆是空白的。”
贺初听得心惊肉跳,崔彻的数年记忆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人为制造的。这太难察觉了,毕竟谁会怀疑自己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东西?
“话又说回来,最近我只睡十二个小时,就已经足够了。这又说明了什么?”
贺初灵光一闪,“你正在慢慢恢复,渐渐好转?如果先前有人对你下毒,说明你正在摆脱它的控制。”
“不错。思来想去,如果当初那张药方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从小到大,我饮了苦药之后,一定要吃杏脯这件事上。”
如果把毒掺在杏脯里,不易被人察觉。贺初忧心忡忡,难道是齐妈妈?他九岁失去崔夫人,和老大人关系疏远,唯一亲近的齐妈妈很有可能居心叵测。他一定很伤心吧?
崔彻把文契放在木盒里,递给她。
“我的财产全在里面,交托给你。”
贺初接过,大略地翻了翻,没曾想他一向蹭吃蹭喝、抱她阿耶大腿,穷途末路的形象瞬间就颠覆了。
这是吧?
最底下还有一只信封,不知道是纸还是帛,似是金丝织就而成,贺初咋舌。
打开一看,是金缕台的文契。
金缕台的主人竟是崔彻。
伊人三愿
“金缕台是你的?”
崔彻道:“金缕台我经营了多年,最初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如果它必然存在的话,我经营的地方至少不会出现逼良为娼、客人造次那等龌龊不堪的事情。还有,我若想跟父亲分庭抗礼,甚至离开崔氏,也需要大量的钱财做支撑。今日,那几位当家是不是一直盯着你看?”
贺初恍然,“看得我都害羞了。”
崔彻问:“以后,你就是他们的新主人了,你可会轻贱他们?”
“自然不会,可我从未管过任何产业。我阿娘说,等我什么时候能把自己嫁出去了,再赐些产业给我。如果嫁不出去,就一切休想。”
崔彻:“……”
从前他一直纳闷,贺初到底是位帝姬,她是怎么做到一穷二白、捉襟见肘,修宅子还欠了笔债,原来是因为没嫁出去。
“我那里收留的女子,实则都是可怜之人。如果还有别的去处,试问谁愿意做青楼女子。可青楼女子也有尊严,金缕台算得上是他们的庇护之所。此外,无论安都马场还是金缕台,实则是他们自行运作,平日里无需我出面。你只要主使大局,平息偶尔发生的特殊事件即可。”
贺初点了点头,“那好,交给我吧。你接下来准备要做什么,为何好端端地交托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