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沈南风再也忍不住,伸手狠狠推开了祠堂的大门。
几日前还水火不容,说不再为师生的沈辞与陆文远如今肩并着肩,一副不计前嫌握手言和的和气模样。
看到沈南风那冰冷至极的眼神,陆文远先是有些慌张与害怕,他担心沈南风会像前世得知真相后的那样,不再为他做任何打算。
可想想沈南风并未像自己一般重生,如今十七岁的她应当还是对他充满着眷恋,再加上早就成了残花败柳,此时应当是巴不得嫁给他呢!
于是,陆文远定下神,恢复了一贯面对沈南风时的不耐烦,
“都说了我会娶你,你还想要什么?”
“成为状元郎的妾已经是你一个破落商户女能找到的最好出路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祠堂的门仍旧大开着,沈南风裹着外面的冷气一同到了屋内,惹得众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一步一步地走着,脊背直挺,步伐坚定,即使身量纤细,却也走出了凛然决绝的气势。
周围的族亲们都在窃窃私语着,
“沈家白养了她这么多年,临走前还特意给她找了门好亲事,真是仁至义尽了。”
“士农工商,就属‘商’最贱了,还是个破落商户,要我说为妾都是抬举!”
“可不是嘛,这陆公子博学多才,此次科考必然大放异彩,能做他的女人,别说是妾室了,就算是通房,也是她的福气啊!”
沈南风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只一路走到了陆文远面前。
那张年轻的脸一如从前般清隽秀雅,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可是那双眼却因重生沾染上了市侩、算计、淫邪、自大,连带着整个人都颓靡了下来。
只看着,就令人作呕。
沈南风甚至觉得,他这副样子,还不如曾经跪在自己脚边,苦苦哀求自己放他寻回爱情,让他去与徐婉宁私奔时。
至少那时候,他的心里眼里是真的有几分追求的。
陆文远在众人的讨论与恭维声中笑得愈发放肆。
他斜眼睨着沈南风,仿佛真的已经考上了状元,又重新骑上了高头大马,带上了独属于状元的红花,讽刺道,
“别看了,婉宁在我心中的地位绝不可动摇,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绝不可能答应沈大人让你入府。”
“更何况,我如今这样的身份,能让你做妾已经是仁至义尽,就别再渴求太多了。”
沈南风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陆文远缺考这件事,沈辞虽然瞒了下来,可沈家人但凡打听两句,便也能找出真相。
如今众人起哄,除了那些缺心眼儿的,更多的是嫌沈家大房不够乱,又在她手里吃过亏,想添把火看些热闹。
偏偏陆文远看不出来。
真是越重生越不如从前了!
她抬起眼,嘴角的笑意未散,目光却冷得骇人,如冰锥般刺向仍旧高昂着头像只斗胜公鸡般的陆文远,问道,
“陆公子,那您现在是什么身份?”
“车夫的儿子、逐出府的门生、缺考的学子,还是要娶妓子做正妻的痴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