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父亲仓惶离去的背影,也在那时得知,这便是他的父亲。
谢陵瑜一愣神,不自觉的盯着墙壁看了许久,手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青丘玦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晃了晃,没有说话。
但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很违和,就好像一只高傲的野狐狸,会低下头去蹭蹭人类的膝盖,露出乖巧的神情。
谢陵瑜思绪蓦然断了,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蔓延着,好似生长迅的藤蔓,霸占了一块地方后,又以极快的度朝着暗处伸去,似乎怎么都不会满足。
他鬼使神差的反手抓住青丘玦的手,却又在下一刻惊醒,谢陵瑜指尖颤抖了几下,一时间骑虎难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被紧握了一下,谢陵瑜心中一跳,有点莫名的热,他抬眼望去,却现青丘玦脸色不对,凤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拐角处,似是现了什么。
谢陵瑜神色一变,也朝那处望去,只瞧见一张被石头压住的纸,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上面有字。
这下顾不得其他,两人大步走过去,青丘玦表情有些凝重,手指轻轻拿起那块其貌不扬的石头,抹去纸上的灰尘,露出上头略微潦草的一行字。
——正是阿三所留。
字身潦草,又带着不易察觉的抖意,彰显着主人当时留下这行字时的心情,那必然是不轻松的,甚至有害怕和无助。
谢陵瑜现这张破纸有种说不上来的眼熟,他脑中灵光一闪,就着青丘玦的手将纸条反过来,果然看见上面有一行被抹去的小字,隐隐可以看见其原本的样子。
“焚烧可摧……”谢陵瑜喃喃自语,这是那本医书上的纸,这行字,竟正是他们当初现的那本医书上的。
青丘玦闭了闭眼,细微的懊恼在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立刻起身道:“通知官员,立即清点楼小厮人数,看看少了谁,让守门的侍卫看好,不要让人溜出去。”
谢陵瑜点头,跑回楼立即吩咐下去,小厮们不敢耽误,方才还一派平静的地方顿时慌乱起来。
这阿三应当是现了什么,他之所以留下纸条就是极其信任他们的,只是出于某种原因,让他不得不做出牺牲。
可究竟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是让他放弃自己的性命也要去做的……而且这个原因,说不定与他们有关,否则他不会留下这么一张没头没尾的纸条。
谢陵瑜抬眸看向衣袖消失的地方。
他走过去站定,往楼看去,这里正好可以透过窗户看见他和青丘玦方才待着的地方,他并不觉得这会是巧合。
青丘玦与他对视,轻轻点了点头。
谢陵瑜心中愈不安,今日之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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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向晚,天幕一点点昏暗下去,从夕阳到月轮,小镇不似往日的宁静,是沉冷的灯火通明。
众人从午时找到现在,只得到零星的消息,目前只知道那是位十六七岁的少年郎,父母早亡,与妹妹相依为命,平日在楼里打杂,是个很好的孩子。
而今日失踪的,也只有这一个。
谢陵瑜听到这是个半大的孩子,眉间愁绪更甚,天越来越黑,外头的动静也惊动了镇上的百姓,大家披着外袍出来,听说是阿三失踪了,纷纷也跟着找起来。
青丘玦不似往日的漫不经心,他手里捏着那张纸,低垂的眉眼让人看不出情绪,谢陵瑜走过去靠近他,并没有说话。
两个人静静靠在一起,桌前是谢陵瑜现画的图,一张小镇简易的地图,上面有许多地方的名称被杠去,这些都是找过的地方。
镇里几乎找了个遍,青丘玦的人不久前已经去了镇外寻找,可找这么一个人谈何容易,还是一个已经存了死志的人。
“大人……大人!”小厮急切的声音传来,那几乎可以称之为嘶吼,“有消息了……阿三在镇外一处破败的木屋里,但是他不让我们靠近,说他在等人!”
青丘玦和谢陵瑜立即动身,跟着小厮往那处跑去,披着外袍有些困意的百姓顿时精神起来,一伙人浩浩荡荡的往镇外跑。
镇外不远处,潮湿而破败,木屋早已被虫蛀空,被风吹的“吱呀”作响,阿三手中举着火把,眼前站着一群同样面露关切的熟人。
“阿三,快跟叔回去!”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呢,别闹了啊。”
“阿三……”
大家一点点向前,想带他回去,阿三的目光掠过每个人的面庞,嘴角有痣的是李叔,一直关照他们兄妹二人,包姐是卖早点的,每天总有“剩下”的馒头咸菜,周姨家的孩子也总有“穿不了的破衣服”……
阿三突然笑了,脚步不由自主的也向前一步,手臂抬起似乎想要抱抱他们,他的视线突然变得模糊,有什么从眼睛里流出。
众人松了口气,忍不住露出笑意。
可下一秒,他却一挥火把,这一下似乎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阿三声音暗哑,“别过来……”
阿三不敢去看众人的眼神,自己踉跄着退了三大步,抬眸的那一刻,他愣了下,看见远处的火光跳跃,好多好多人朝他跑来。
为的二人一人白衣,一人青袍,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大群人,都是熟悉亲切的面孔,他们举着火把,有些都没来及披上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