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龙还在熟睡,脸色看着并没有比昨夜好多少,宁枝玉那边昨夜就没有药引了,怕是不能再拖了,燕鸢思虑片刻,倾身过去晃他的肩膀。
“醒醒。”
几息后,玄龙茫然地睁眼。
燕鸢轻咳一声,望着男人冷峻的脸:“腹中还疼么。”
玄龙喉间烫,好似有火在烧,四肢百骸传来酸痛与无力感,他撑着床坐起身,不是很想理对方,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被当作空气的感觉有多难受。
燕鸢面色有些不自然:“阿玉的龙鳞用完了。”
玄龙垂着眸,消瘦的背脊微弓着,长半遮半掩地露出削薄的胸膛,光洁的皮肤上散落着青紫的吻痕,被褥所盖的位置恰好挡住隆起的腹部。他的手臂上,后心口,还残留着上回拔鳞时留下的伤,结了大块的暗红痂,到现在都没好。
宁枝玉一日要服三片龙鳞,一次给出三十片,不过十日便没有了,伤口愈合的度远远比不过拔鳞的度。
玄龙声线沙哑:“槲乐还在牢中。”
燕鸢面色一变,怒火翻涌:“你又要用他与我谈条件?”
玄龙闷闷说:“我救他,本就不该是天经地义。”
从前是因为他以为燕鸢与他两情相悦,既爱了,为他看重的朋友拔些龙鳞又有什么。后来是因为反正他已命不久矣,不想计较太多,只要燕鸢高兴便好。
等他走后,燕鸢还要辛苦抚育他们的孩子,龙鳞便当作报酬。
可如今……
燕鸢冷笑着点头:“好,这回我要一百片,你一次给我,我就将他放回你身边。”
玄龙:“好。”
没想到男人会这样平静地答应,燕鸢愈怒火中烧,本是逞口舌之快,如今已收不回来。
“等我下朝回来,就要看到龙鳞!”
留下一句话,燕鸢摔门而去。
玄龙回到偏殿,寻了套干净的亵衣穿上。
门外太监见燕鸢走了,愧疚难安地凑到门边问玄龙有没有事。虽还未入冬,长安的秋夜已足够寒凉了,那么桶冰水浇上去,体魄健壮的人都不一定受得了,何况是身怀有孕的人。
那小太监多少知道玄龙的情况,他是个生得脸圆白净的,看起来很面善。玄龙回他没事,小太监又问他是否要传早膳,玄龙走到门边,隔着门低问。
“……你可是叫小毡子。”
门外人顿了顿,有些不安道。
“奴才是叫小毡子……”
玄龙:“劳烦你进来,帮我个忙。”
门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跪了下去。
“昨夜,昨夜是皇上命令奴才泼您水的,奴才若不从,便是违抗皇命,会被杀头的,求寒公子宽恕,奴才也不想的……求寒公子宽恕……”
咚咚地,瞌起了头。
玄龙没想到对方会这样惊惶不安,若开门扶他,脸上的疤说不定还会吓到他,只得隔着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