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之下意识就要出口呵斥。
但，宋予恩的反应比他还快。
“长公主！”宋予恩目光凌厉，丝毫不畏：“你这鞭子落下来容易，要想善后，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似曾相似，昭明长公主朝后退了一步。
她生来高贵，半生顺遂，受过最大的委屈便是驸马养外室。
但她也报复回来了。
就用手中的长鞭，将驸马打得鲜血淋漓，起初被绑着手脚的驸马尚能鬼哭狼嚎，也不知道打了多久。
她只记得整条胳膊都麻了，终于，那唇红齿白的少年变成了血肉模糊。
周遭下人围了不少，但瞧见双目比血还要红的公主，谁也不敢相劝，生怕成为接替驸马的替死鬼。
有胆大些的奴才眼瞧着要出人命，连滚带爬的去皇后宫中送消息。
等皇后赶到的时候，公主府前院仿佛屠宰场，到处都是血腥的痕迹。
驸马的血几乎流干了，伴随着破碎四飞的衣襟，里头裹着红白之物。
皇后受了惊吓，差点没有厥过去。
还是年长些的嬷嬷强打起精神，知道这种血腥的事不能传出去。
否则不但公主的名声毁于一旦，皇后娘娘乃至母族未出嫁的女子都要受影响。
那日在前厅的奴才不算多，全部被堵住嘴，这辈子都不可能开口了。
对外，则说驸马饮酒过多，驯马时被野马踏成了肉泥。
这种消息能瞒得住一时，不可能瞒住一辈子，长公主心里的气没因为驸马的死而出了，风声未过，她就寻到了驸马的外室，再造杀孽。
事情也就这么传了出去。
皇后知道后，将她叫到宫中，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只剩下失望。
当时怎么说来着？
昭明长公主按着眉心，死死盯着宋予恩，脑中瞬间恍惚。
宋予恩的话和皇后的话重叠，就这么涌入了脑海。
“昭明，你拿着鞭子威风，可扬起来容易，放下去难。”
“你这鞭子落下来容易，要想善后，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贱人，都是贱人！”昭明长公主捏紧了鞭子，整个人颤抖的厉害。
一旁的婆子见状，吓得瑟瑟发抖，话却是对宋予恩说的：“小侯夫人，您少说两句吧。”
“您冲撞公主，公主出出气就算了，若是……”
“若是什么？”沈藏之拉着宋予恩的手，将她护在身侧。
声音带着病态的虚弱，可气势丝毫不减：“本侯为了凌云受此重伤，连圣上都曾垂怜。”
“怎么，长公主此前草菅人命还不算，竟要对我夫人如法炮制？”
“来，不若打死我们夫妻算了！”
昭明长公主一身杀气，周围的下人知道她会来真的，一个都不敢靠近。
但，不知道为何，她听到沈藏之虚弱的声音，打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
眼前这张脸如鬼刹，疤痕纵横，将他原本卓群的脸划出人鬼界定。
面目苍白，那双如鹰一样锐利的眼，正淡然的停留在她身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跟看死人的眼神一样。
昭明长公主短暂露怯，鞭子到底没有再扬起来。
她身边的婆子知道始末，见状硬着头皮凑上前，低声道：“长公主，要不，要不算了……”
“小侯爷的确得了皇上特赦，要真动了手，他这身子骨遭不住一下，不好交代啊！”
昭明长公主回过神，面色阴沉，像是要滴出水来。
她捏着长鞭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到底是有所顾虑：“你们等着，本公主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