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夷舟讨厌热闹,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下,没有像别的镖员那般大快朵颐,却也不像柴与义那样跟徐老爷喝酒。
谈夷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吃,见无人注意他,抬起头朝前看去。
徐老爷说是宴请镖局吃饭,事实上除了镖局的人,他还请了扬州一些商户,此时谈夷舟在盯的,便是坐在徐老爷不远的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叫冉轩辉,中原人士,去年年底搬来了扬州,在这做布匹生意。然而扬州织业达,布匹生意已成体系,冉轩辉初来乍到,举步维艰,便托关系搭上徐老爷,想让徐老爷帮衬一二。
谈夷舟盯上冉轩辉,并非他的布匹生意有问题,仅是冉轩辉在中原布匹生意做得好好的,却突然举家搬迁,这着实诡异。小道消息称,冉轩辉举家去扬州,不是扬州繁华,更好做生意,仅是他被追杀了。
冉轩辉出生农家,家里穷,孩子还多,十岁那年家里揭不开锅,冉轩辉被爹卖到城里有钱人家做小厮,自此断绝父子关系。买家对下人不好,动辄打骂,还不给饭吃,冉轩辉在那呆了两年,终于忍不住逃走了。
离开买家后,冉轩辉过上了流浪生活,期间拜师学艺,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冉轩辉凭借一身好功夫,江湖闻名。然而此时的冉轩辉依旧贫穷,靠出卖武力赚钱,直到几年前,冉轩辉忽然变得很有钱,回老家做起了布匹生意,成为了富甲一方的商人。
冉轩辉变有钱前,最后活跃的地方便是扬州。
知道这些后,谈夷舟立马去找了冉轩辉,只是冉轩辉身边高手环绕,谈夷舟虽然能够击败这些高手,直接拿下冉轩辉,可这样也会打草惊蛇。冉轩辉是谈夷舟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他可能会牵扯出更多的人,谈夷舟不想失去这条线索,便没有直接去抓冉轩辉,而走了怀柔政策。
于是谈夷舟去万里镖局求工,成为一名镖员,跟着来了扬州,试图利用徐老爷接近冉轩辉。徐家是扬州本土世家,徐老爷又是扬州知名商人,冉轩辉初来乍到,要想在这儿生存下去,他不可能不来拜访徐老爷。
谈夷舟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只是他没想道他还没动手,冉轩辉就先出现在了眼前。
谈夷舟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掉后,又抬眸去看冉轩辉。
今日徐老爷设宴,谈夷舟不知道冉轩辉不知为什么会在这,但他心里清楚,冉轩辉肯定不会孤身一人来的,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必然藏了不少人保护冉轩辉。
今晚是最佳动手时间,若是今晚不动手,之后要想离冉轩辉这么近,就没这么容易了。
思及此谈夷舟脸色微沉,开始思考该如何避开护卫绑住冉轩辉。
“大家送镖辛苦了,如今货物成功送达,大家不要客气,放开了吃喝。”徐老爷喝了一点酒就上头了,站起来一挥手道:“酒够吗?不够再加,府上有的是好酒。”
管家立在一旁,等着徐老爷吩咐。
柴与义酒量好,喝完一壶跟没事人一样,闻言拿起酒杯对徐老爷抬了抬手:“这些酒够了,不用再加了。”
徐老爷不赞同地看了柴与义一样:“柴兄莫担心,今晚我请客。”
柴与义不让加酒哪里是担心钱,而是大家伙辛苦了这么多天,如今到了目的地,最紧要的是好好休息。
“徐老爷出手大方,我和兄弟都很开心,只是大家辛苦了这么多天,最是需要休息,酒倒是其次。”柴与义再次拒绝道。
接连两次被拒绝,徐老爷自觉落了脸面,正要继续说时,旁边坐着的冉轩辉忽然笑着开口了:“镖局的兄弟一时半会不会走,徐老爷可以改日再宴请他们,届时我想柴兄定不会再拒绝徐老爷了。”
虽然柴与义对徐老爷观感不错,可柴与义还是讨厌和商人打交道,之前耐着性子和徐老爷周旋了几句,已是耗尽柴与义全部墨水,再让他和徐老爷文绉绉的说话,柴与义是做不到了。
正因如此,当柴与义听到有人站出来说话,他是很高兴的。只是等柴与义看清说话的人是谁时,他嘴角又落了下去。
柴与义不认识这人,可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柴与义就不喜欢他。
冉轩辉这无疑是给徐老爷递了个台阶,过几天再请吃饭,到时候谁还记得有这么个约定?
徐老爷笑了起来,顺着冉轩辉的话往下道:“那就依冉……”
徐老爷刚说了四个字,变故陡生。
热闹的院内突然闯进一个黑衣人,黑衣人戴着面纱,遮住半张脸,露出来的眼睛锐利无比,似是天上的雄鹰,叫人心生寒意。更让在场的人感到害怕的,是黑衣人手中还握着一把长剑,剑身锃亮,迎着烛光,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徐老爷不会武功,吓得直喊救命,管家也被吓了一大跳,大声道:“保护老爷!”
柴与义闻言,站起身要去保护徐老爷,可他却手软腿软,刚站起来就又坐了回去:“酒里有毒!”
柴与义脸黑如墨,凶狠地瞪了徐老爷一眼,酒是徐府提供的,难不成他们还下了毒?柴与义手死死扣住佩刀,防止黑衣人攻击过来他不能抵抗。
不止柴与义,镖队别的人也瘫软在地,显然都中了毒。
商人看中名声,若是失去名声,以后生意就不好做了。所以哪怕徐老爷被吓得不轻,听了柴与义的话,还不忘给自己辩解:“酒我也喝了的,我不可能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