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说完,青梅便匆匆忙忙向外跑去,徒留许夏一脸懵逼地接受来自对面几人嘲笑的目光。
梵心笑眯眯地端着药碗过来,一屁股坐下:“这位文曲星大人先往后稍稍,老衲要给小虞姑娘上药了,不然一会儿您的神光再闪瞎老衲的双眼,那可就糟了……”
“噗——”
紧张得要死的吴擎终于出了今日第一声笑,罗虞也捂着嘴,眉眼弯弯,许夏则无奈地掐起腰,愤愤将罗虞身边的位置让了出去,房间中的氛围倒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转头,老和尚的笑容渐渐趋于平淡,缓缓道:“小友莫怕,因为你的疤痕陈旧,所以这头一剂药里,某些成分会具有一定的腐蚀性,才能彻底将老皮剥离,所以疼痛确实会更明显一些……”
“没关系,大师,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罗虞深深呼出一口气,双唇抿成一条线,目光沉静。
梵心点点头,待她将头全部挽起放在身后,便抬起手中的药匙,将碗中黑泥状的药膏替她均匀涂到脸上,并用透气的纱布将半张脸紧紧缠住。
罗虞先是闻到了药泥浓郁的草木清香,随后才感受到了药泥上脸冰冰的凉意。
直到那老和尚将纱布完整地缠好,她仍觉得没有任何异样,抬眼看到吴擎关心地眼神,甚至还能弯弯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但紧接着,那股淡淡的清凉逐渐转为刺骨的寒意,仿佛她的皮肉都被置于极寒的冰川,又毫无预兆地坠入无底的冰湖,很快,她的意识便被冷得有一丝模糊起来,刀在骨头缝里刮下了寒霜。
紧握着罗虞双手的许夏迅感觉到她的手心和指尖的温度开始下降,再抬头一看,罗虞的双眼甚至已经开始有些涣散,她面色一变,赶紧问:“大师,她好像很冷的样子——”
吴擎的神经立刻绷紧,双拳紧握。
“无事,这是正常反应。”
梵心净了净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脉搏:“雪山白僵蚕的药性比普通白僵蚕要大很多,不过是药三分毒,副作用必然也会猛烈一些。”
许夏刚要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罗虞手掌的温度又开始迅攀升,转瞬之间,额头已经挂满淋漓的汗水。
她的唇色也在刹那间变得煞白,牙齿打着战栗咬住,血丝在唇瓣间逐渐蔓延,喉间也泄露出一丝痛苦的呻吟。
“啊——”
“阿虞,你怎么了!”吴擎眼睛通红,凑上前去。
可罗虞此时已经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极致的冷之后,又是钻心的热。
仿佛从冰川之下爆的岩浆,将她脸上每一寸皮肤都燃烧殆尽,炙烤成灰。
在此之前,她以为她或许会疼得痛哭流涕,或许会疼得翻来覆去,但到了此刻,却只觉得喉间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紧扼住,连呼吸都有些无法维持。
蚀骨钻心的痛夹杂在难以言喻的灼热感中,仿佛有万千只虫子在皮下钻进钻出,指节因为极度用力而泛起令人心悸的青白色。
罗虞额头上的汗水如豆粒般滚滚而下,吴擎手忙脚乱地拿着毛巾给她擦,一边哆嗦着问:“大师,这真的没问题吗……”
梵心闭上双眼,轻叹一声:“阿弥陀佛,凡事磨你,皆为渡你,痛苦之后,方能涅槃重生。”
“小虞姑娘,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