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惊得往后一缩,旁边的随侍连忙上前搀扶。
萧灼甩开他们,敛下眉目,急急喘了几息,平复了心中的波涛汹涌。
他后退一步,朝这边深深作了一揖,垂眸不知在想何事,开口道:“同旁的人都大为不同,望三哥早日得偿所愿,今日愚弟多有冒犯,还请、请哥嫂饶我这一回罢。”
他这样一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跟着他的人。
萧鸿的一腔愤怒,如同被糯米糍粑噎在喉中,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出得门去,萧灼抬起了他的双眼,仍是同从前一般阴鸷恶毒,又带上了一丝狡诈。
服软谁不会?
那个哥儿,还以为是道边野草,想不到却是世间尤物,从小到大,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他的?
本想找机会揪着他的错处,但现在,本王要让他彻底消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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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73
◎萧鸿紧张无比,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去◎
六月刚至,淮州那边果真上报了汛情,比往年还要早,即便是平康,也断断续续降了多日的雨水。
这几天叶青云把剩下的那些海鲜干货搬至楼上,贵些的先密封起来,避免进潮气,等出太阳了再拿出去晒。
正德帝不顾群臣反对,指派了萧鸿前去救灾,连同工部下辖水部的薛同薛主事,太医院的邱敬邱太医。
大殿上,几位老臣极力劝阻:“陛下!万万不可啊!齐王殿下乃是凤子龙孙,金尊玉贵,怎能亲身涉险?陛下莫不是忘了去岁的聂主事!”
去年聂主事亲自去山落的村子劝退灾民转移,一队随行十人被泥石流掩埋七人,只余三个身手矫健些的及时爬到了旁边的坡上。
虽然后来对其家人发放了厚重抚恤,但人没了一切都白搭。
工部右侍郎袁清在一旁哼道:“聂主事年老体衰,而齐王殿下风华正盛,几位大人怎能如此类比?”
“再说,还有邱太医随行,王爷乃陛下亲子,难不成陛下不比你们心疼?治理洪灾水患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又怎能用轻飘飘的‘涉险’二字来替代?”
正德帝微微点头道:“袁卿说得是极,且这次他帮你们争取到了十万两的救灾银,鸿儿做事的能力诸位有目共睹,此事交由你,朕甚放心。”
萧鸿从点到他名字时便一声不吭,既没应下,也没推辞。
虽然他一开始就料到这事可能会落到他的头上,但当正德帝一开口,他还是不由自主泛起一阵厌恶。
十万两银子被他说得像是恩赐,但哪年的灾民都不下数十万,分发下去,每人能吃上几口热饭便不错了,更遑论还有被水泡倒的房屋,水后泛滥的瘟疫,颗粒无收的农田,中间偷偷盘剥的小吏。
在灾害面前,大把的银子填进去也只是杯水车薪,就舍不得下定决心好好整改河道,在位这些年,除了眼前的平康,别的地方竟丝毫不见繁盛,国库怕也是一年比一年空虚。
而且,要与他同行的薛主事也是这右侍郎袁清的人,就怕他们存了些别的小心思,意不在救灾。
正德帝见他面色犹豫,又道:“上次你请奏之事,当时堆积的事务较多,批得甚为潦草,朕决定着人重新调查,相信很快便会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萧鸿猛地一怔,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竟然就这样直接把交换条件摆了出来,他就认准了拿捏住他的命门是吧?
正德帝一脸笃定地盯着他看,大殿上吵闹纷杂,耳边不乏嗡嗡的反对声和赞成声。
萧鸿出列至殿中,低头躬身一字一句道:“儿臣定不负使命,全力救济灾民。”
——
福延殿内,庞尧笑得谄媚:“陛下近来对贤妃娘娘甚是宠爱,算是有求必应了。”
萧珣嗤笑了一声:“跟那个蠢妇无关,朕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盯了眼庞尧,“庞总管消息灵通,难道不知,他早已派人往西虞方向去了么?”
“这……”庞尧肥胖的笑脸顿时僵住,额头渗出一片汗意来,“奴才是听闻一些小道消息,也不知真假,是以没有及时回禀陛下。”
“哼!”萧珣也不揭穿他,慢悠悠喝着茶。
“那,要不要派人去截?”庞尧小心翼翼问道。
“他既起了这心思,就说明他已有所怀疑,截了还会有别的人再去,反倒显得心虚,早日认清自己的身份也好,正好早点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今日这事,朕就是想让他知晓,想要一样东西,需得拿另一样东西来换,这世间哪有白得的富贵!”
“是奴才浅薄了,陛下果真英明!”庞尧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
“朝中那么多人,就非得你去吗?”
叶青云还没忘记当初他泡在水里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若是不去,也不至于被下大狱,可是——”
萧鸿没说出正德帝许他的诱饵,一日未定,便可能会生变,还是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可是那些灾民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去年淮州南县水患,我还没回京,听说溺亡连带疫病,折损了数千人,今年是北边,离平康不算太远,我尽量早日回来。”
叶青云叹了一口气,把脖子上的玉蝉解下来给他,帮他系好。
“这是我阿娘留下来的,她既是她身边的人,同长公主殿下说不定也有些渊源,一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自从阿嬷把它给了我后,我所遇的一切都很顺利,逢凶化吉,不管店铺还是别的什么,包括又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