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回味送苏妙入宫。
苏妙一夜没睡,不是她不想睡,而是他不让她睡,太过激烈的夜晚,直到现在她依旧腿软脚软,腰间酸痛。
“还疼吗?”他揽着她的腰肢,撑着她大半的身体重量,他眉眼含笑,春风满面。
苏妙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回味见她不理他,继续闹腾她,手抚上她的小腹,咕哝着说:
“这里面会不会已经有小娃娃了?”
苏妙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会有?”
回味挑眉,盯着她平坦的小腹看了一会儿,抬眼对她说:
“要不,我先取个名字?”
苏妙看着他:“会变成遗腹子?”
回味瞅了她一眼,伸出手指头在她的脑门上一戳:
“你别咒我死行不行,我死了你又不会有任何好处!”
苏妙停住脚步,转过身,站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望了一会儿,抬起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语气坚定地对他说:
“小味味,你放心地去吧,去拯救正陷在水火之中的岳梁国,我有银子有手艺,我也非常喜欢旅行,所以不管在哪里,我都能好好的活着,我会努力赚钱养大儿子,我决定了,我们的儿子就叫苏味吧!”
回味被她的手搭住了双肩,他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用纠结的语气对她说:
“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安心故意这么说的,虽然知道,可是听你这么说,我的心情还是很复杂。我是自作主张没错,可你就不能用你温柔的心再多悲伤一些吗,我想看到你哭泣着望我离开的表情。再说‘苏味’是什么鬼名字,我的名字已经被人嘲笑了二十年,我绝对不许我的儿子叫这种鬼名字!”他激烈地反对道。
苏妙看着他,表情写满了为难:
“你的要求太多了,我一时不知道该先从哪一条满足你。我现在是有点悲伤没错,可比起悲伤,你不和我商量一下就自作主张跑去参战更让我觉得火大。虽然你和我商量了我绝对会反对,但你不商量一下就要走,我是不是反对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虽然明白你有你想做的事,也明白你一定要去的理由,我也能放手让你去,但每次一想到你把我排除在外,好像不信任我似的,我就会觉得生气。”
回味哑口无言,他看了她片刻,退后半步,对着她深深地做了一个揖礼,而后一本严肃地对她承诺道:
“以后再不会了,我保证。”
苏妙双手抱胸,绷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
“我说,你一个路痴,出去打仗真的没问题吗?”
“我不是路痴,我只是在思考的时候容易迷路罢了。”回味反驳道。
苏妙哑然,揉了揉鼻尖,严肃地建议:“你还是多带两个司南吧。”
“我带了。”回味说着,手在袖子里掏出一个布口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掌心,居然是四五个小号的司南。
苏妙愕然,盯着他的掌心,眼皮子狠狠一抽:“我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了。”
回味笑着搂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鬓畔吻了吻:“你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你乖乖的在梁都等着我,等我回来了,咱们就回丰州去。”
苏妙垂了眼帘,过了一会儿,她浅浅地勾起唇角,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回味更紧地拥住她。
……
太子府的客院。
过了正午,太阳开始缓缓向西方移动,明媚的阳光顺着窗子照射进来,照在坐在圆桌前做针线的苏娴身上,她已经连续做了一整晚加一个上午,石青色的汗巾子,上面绣满了平安纹。
苏婵翘着脚,平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枕着一条胳膊,正在啃一只苹果:
“太子府好厉害,这时节还能吃上苹果。”
苏娴没有做声,在汗巾子上刺下最后一针,再穿出来。
“二姐一夜没回来,她跟回味干什么去了,孤男寡女,离别之前又情绪高涨,万一不小心弄出娃娃来……”她“咔擦”啃下一大口苹果,重重的,像是在啃谁的脑袋。
苏娴俯下头,咬断丝线,将绣好的汗巾子展开,望着上面的花纹。
苏婵看了她一眼,回过头,啃着苹果继续晃荡着双脚。她本来以为苏娴绣完了之后会立刻出门将汗巾子送出去,可是等了半天,苏娴一点动静没有。苏婵狐疑地回过头,见苏娴将汗巾子攥紧,放在膝盖上,望着窗外的阳光,不动也不说话,一点没有往日的急切和热情。
苏婵一愣,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提醒她说:
“你还不去?再不去他就走了。”
苏娴没有回答,她望着窗外,望了许久,轻叹口气,站起身,把绣好的汗巾子扔进柜子里,关上柜门,重新坐回椅子上,从怀里掏出妆盒,打开,对着小镜子懒洋洋地扑粉补妆。
“你不去?”苏婵狐疑地望着她,见她没有一点想要出门的意思,忍不住问。
“不去。”苏娴照着镜子,淡声回答。
“你不去,那汗巾子怎么办?”
“送你了,反正你又不穿女孩儿衣服,你用着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