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的是之前阮苏的房间,一开始她想让他去住楼的,但楼屋顶太矮,他一米八六的个子,进去以后,便只能弯着腰走,后来阮苏索性把她自己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他,而自己搬进了楼里。
阮苏把外套脱下来挂到旁边的衣架上,应该是猜到她会冷,陈在野提前打开了客厅里的暖气,屋里热意熏人,阮苏在沙上坐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又重活了过来。
厨房里的砂锅还在用小火温着排骨汤,阮苏走过去把火关掉,盛了一碗汤出来。
应该是熬制了很久,排骨上的瘦肉香而松软,入口即化,山药也软糯可口,骨汤浓郁却不油腻。
也不知道陈在野小小年纪,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厨艺。
不像她,虽然独居很久,但在煮饭这方面,完全还跟手一个样。
热汤下肚,她舒服地眯了下眼,才想起要给沈佳言回电话,然而这姑娘思维实在太跳跃,一会儿没看手机,阮苏又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言言:「对了,突然想起来,你上次说薛枞那个弟弟去找你,后来怎么样了?」
阮苏闻言,眼睛下意识地看向陈在野紧闭的房门,这个房子她刚住进来的时候做过简单的改造,房门被漆成了浅黄色,门上还挂着她一个轻便的留言板,很小的一块板,她当时买来是当作备忘录用的。
结果后来也没用到。
而此刻,这块从未被主人使用过的干净白板上终于被人写了字,少年字体漂亮,如沙划痕,淡淡留下两个字:晚安。
紧跟在后面的还有一个板板正正的笑脸。
她收回视线,给沈佳言回:「后来他就……回家了吧?」
不是不想跟沈佳言说实话,主要是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她跟沈佳言说她让陈在野住进了家里,下一秒她肯定就得杀进她家里来骂她。
果然。
沈佳言闻言,电话迅甩了过来:“……吧?”她的语调微扬,“所以,他后面又来找过你吗?”
公寓房隔音效果不好,阮苏怕陈在野听见,简单收了一下碗筷,起身往楼上走,边含糊应了句:“他怎么会来找我?”
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她下班回来,于昏黄的走廊尽头,与少年视线交接在一起的那个场景。
她还记得那天应该是下了雪的,浅川今冬的第一场雪,中间还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水。
少年双臂抱膝,坐在她的门前,头上、身上都被淋湿了,眉角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红成一大片,血迹已经干涸。
脸上其他地方也带着大大小小的淤青。
冬日青白的天光虚虚拢着他的身影。
听见脚步声,他微微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阮苏的心脏忽地被人紧紧揪起。
在那之前,她其实就对陈在野印象很深——薛枞那个天资过人的弟弟。
第一次见面,是在她醉酒后,那天她在薛枞家留宿,睡在楼下的客房里,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恰逢陈在野刚从外面回来。
那时的陈在野是什么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