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的时候,日后再说。”连山月的的剑如影随形,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别弄你那些咒术了,你知道,时间来不及的。”要是咒术没有那么麻烦的准备,就不会只有那么点人会了。
“咳咳,你真要杀我?阿
妙都已经活过来了,你还要杀我?”
连山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正是因为她以现在的样子回来,你才更该杀!”
连山月的剑已经过来,这一剑携雷霆万钧,似天地威压而至,无处可躲。
……
但是在这间房屋之外的众耳中却只闻飘渺琴声,钟离英似有所感,起身欲走,裴松之看了过来,“我抚琴的时候你要走?”
钟离英摸摸鼻子,想起了一些师尊的严厉“教导”,便只好暂时压下心中的不适,乖乖坐下听琴,“怎么会,我只是换个姿势。”
在虚幻得仿佛不应该存于世的琴声中,没有人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一曲终了,仿佛过了数十年一般。
裴松之弹得尽兴,擦擦手收起了琴,看向了连山月离去的方向。
明明是在控制这些人,为什么他也生出了一种时间漫长的错觉?
“师尊是在想念师娘吗?”
裴松之回过神来,却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妫明珠如何?你们相处的怎样?”
钟离英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大小姐很好。”
某些方面很像她母亲,尽管尝试过几次和她好好相处,但妫明珠对他仍然称不上亲近,只是和对其他人一样尊敬就是了。多可怕的女孩子,明明生父是被他所杀,偏偏对他、对妫夜雪的每一个面首,都能保持表面的尊敬。
这一点极其像她的母亲。
裴松之点点头:“那就好。”
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钟离英突然很想见妫夜雪,“呀,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做,师尊恕我失陪。”
这一次裴松之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就放他走了。看着徒弟的背影百无聊赖地想,不知道他和谢清霏谁能胜出。
比起当局者迷的钟离英,裴松之更了解妫明珠,她一定是更喜欢谢清霏的,但是这份喜欢能有多重就不知道了。山月都能被她伪装出来的友好骗过去,何况谢清霏。
要是这一次,妫明珠以丧母之痛为由绊住谢清霏,那大概是阿妙会来吧。
一种慢慢醒来的修士似乎毫无察觉,唯有裴松之的几个徒弟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
恐惧在姬无月的心里弥漫了许久,自从背叛师尊,就一直做着被师尊杀死的梦,听闻师尊死而复生也不敢来他面前,只是心里的石头却越发沉重。
直到现在,听到熟悉的琴声,“终于来了”的感觉才让他心里的石头落地。
原来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
他比其他人从琴声中醒来的更早,也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死到临头,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姬无月走向裴松之,想起了很多年前惊鸿一瞥,臣服在对方的强大之下。他渴望和师尊一样强大,让父母高看他一眼,可是他在努力也不如其他姐妹。后来他希望做一个最乖巧、最勤奋的徒弟,成为师尊最器重的那一个,却发现师尊根本没有心。
他也不在乎他,像他这样的资质在
师尊行走世间的这么多年里,早已见过了很多,他只是需要一个工具,只要天资尚可,那时候是谁要拜他为师,大抵都是可以的。
姬无月接受了自己一事无成的命运,跪在裴松之面前说出自己的背叛,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后悔,却也并非不值。
他闭上眼睛,等待师尊的手落在他头顶,轻易了解他的生命。
等了许久,都不见裴松之动手。
睁开眼,却发现裴松之并没有看他。
如果是以前,裴松之会毫不留情的杀死背叛者,不仅是惩罚,更是对其他人的警示。
人最初接受的会影响其一生,他还是人的时候出身裴氏,从小到大学的都是君子做派,自然是论迹不论心。
可是连山月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仍然不满足,连山月失去记忆做他妻子的时候,他仍然很难过,因为她的心不在这里。
某一瞬间裴松之理解了姬无月,他意识到从前不在乎别人心里怎么想,只是因为他天生凉薄,不在意别人,当他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会不想要得到同样的反馈?
他试过很多办法,甚至去研究过佛经,试图将自己从男女爱欲的苦海中解救出来,甚至一度颇有成效,但是在听到连山月和谢清霏许下约定共度余生的时候他就知道白研究了。
连山月已经出师,她和谢清霏说话,他看着她的眼睛也不能辨别其中真假。
姬无月出乎自己意料地活了下来,
茫然地看向裴松之:“师尊?”
裴松之起身去寻找连山月,只留下了一句话:“阿妙活过来了,你不想见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