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马甲缓缓转动了头,看向老刘,随后,回到自己的铺位上,默不吭声。
整个监室的人都安静了。
谢衡看着那个黄色马甲。
黄马褂突然哭了。
也没人去安慰他。
他有些焦虑,常年戴着的手铐,哗哗作响。
他曾经是个黑老大。
黄马褂说了句,“哥这辈子玩过了,也值了。明天哥就走了,箱子里的东西,你们分了吧。”
谢衡仿佛被他触动了执念。
如果这辈子他也要走了,还想再见谁?
在这个看守所里,死刑犯走的前一天晚上,整个监室都不能睡了,都得看着他。
黄马褂开始回忆起自己在外面的日子,他说他在当地还挺有名,他爸其实挺有钱,做生意的。但没空管他。
他妈出轨被他爸抓着了,就离了婚。
他没人管,从小就逃学,一开始先是打架,收保护费,玩女人,后来就越做越大,赌场,高利贷,组织卖淫,什么赚钱玩什么。
当然,这生意也不是靠他自己做起来的,必然有高人护着。
高人也就那样,一天也就能玩一个女人,年纪大了,玩多了就得靠药丸,否则起不来。
号友问他,那高人怎么样了?
他说不知道,反正也被抓了。
他自己被抓那天,正好整了个大活。
想起那一晚,眼里又有了光,他笑的还有些得意。
“八个兄弟,玩二十个女人,我的皇宫里,都是白花花的女人。”
那香艳的场面,让号子里不少男人都很向往。
然而说着说着,他又说到了他妈妈。
说到有一次,看到他妈妈牵着一个小他很多岁的弟弟。
说到了把他带大的邻居外婆的死。
谢衡听到这里,想起了她的外婆,她的爸爸妈妈。
想起终于能够查阅她父母当年死亡的档案袋时候,那种紧张的心情。
想起老沈对他的规劝。
想到了很多很多。
仿佛是短短人生之中,一段影像的回放。
他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仿佛还能闻到她家海棠花开放时,庭院中的芬芳。
早晨的时候,送来了黄马褂的最后一餐。
黄马褂没有亲人要见,他爸想要见他的,可是他不想见。
黄马褂走了,管教让号里帮他把东西收了。
谢衡收出了一叠信,原来,他有老婆。
他老婆说,可惜,他们没孩子。
他爸也给他写过信。
说后悔,小时候没有关心他。
谢衡抬头,看向铁窗顶上洒下的阳光的时候,原来又是一天了。
走廊里,又是哗啦哗啦的手铐声。
一切如旧。
管教叫了他的名字,他再度戴上手铐,进了提审室。
进审讯室的时候,他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