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白的指尖细细摩擦着奏折，思绪连成细线，不断萦绕着，他试图理清其中缘由，却摸不着头绪。
他在等赫连思思的下文。
屏气凝神间，传来的不是赫连思思的心声，反倒是一阵平静安稳的呼吸声。
低头一瞧，赫连思思睡着了。
赫连胤：……
刚想说她还挺有用，这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实在让人无可奈何，可看着她的脸蛋，却是半分怪罪都不忍心撒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襁褓拢了拢，几乎要遮住赫连思思的整个小脸蛋，又怕闷死她，只得又松了松。
“小鬼头，何时才能长大？”
兴许她长大，能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宁德端着盥洗用具进屋之时，正巧瞧见这一幕，赫连胤神色柔和，温柔的抚摸着赫连思思，眼眸里染着期许。
后宫中孩童不少，能得赫连胤这般对待的，赫连思思还是第一人。
只可惜……是个女童。
宁德是个聪明人，当下心底就有了猜疑，他眼珠子只往赫连胤那一瞧，神色略带惋惜，可只此一眼便被赫连胤察觉出了端倪。
赫连胤余光过来，“有话直说。”
“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宁德弓着脊背，姿态极低。
揣测圣意乃是大忌，他在赫连胤身旁待得越久也越的明白这个道理。
“讲。”
赫连胤令，声音不容置疑。
“奴才就是……就是有些惋惜，瞧着陛下对长公主青眼有加，连批折子也带着她，但她终究是个女童，陛下还是不要对她寄予太大的厚望。”
宁德说着，时不时偷偷瞧着赫连胤的脸色，话音刚落，一道奏折猛地砸到脚边，吓得他一个激灵，抖了抖。
“什么混账话？”赫连胤呵斥一声，又担心吵到赫连思思，压低了声线。
宁德瞬间头冒冷汗，连忙趴在地上，磕着脑袋，“奴才这就掌嘴！”
所谓祸从口出便是如此吧！
宁德心里懊恼，那赫连胤的神色分明就像是要吃人，还是生吞活剥的那一种，伴君身侧良久，他还从未见赫连胤对他如此动怒。
“朕自有朕的打算，容不得你置喙，更何况，谁说女子不如男？”他眉间一挑，冷冰冰的望向宁德。
宁德忙点头，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割下来。
“陛下说得是。”
赫连胤冷呵一声，低声道，“迂腐的东西，日后好好将你这脑袋洗洗，我看都已经旧了！”
“是是是！”宁德慌忙应答着，见赫连胤没有怪罪的意思，心里稍稍缓和了些，后背却早已经湿了一片。
要怪只怪他这腐朽的思想，历年来不是没有出现过女帝的情况，只是千古以来也只有一人，可谓是极为罕见。
当猜到帝心之际，他下意识的惋惜与否定，在这个时代，这本身便是极为冒险之事。
“起身吧，这话日后莫要再说了。”赫连胤出声道。
随后想起方才的事，执笔在奏折上写了一行小字，大抵就是推迟宴会的意思，宴请四方之事本就还未定下，既然赫连思思无意提到这事有问题，那便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