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未说完,便听得身旁咚的一声。
他晕了……
失血过多,意料之中。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直起身子,抹掉脖子嘴上血迹,一脸嫌弃地帮他封了血海渊腋两穴,止住疯狂涌流的鼻血,朝外喊:“出来吧。”
吱——
凄厉的开门声在房中响起,一个算不得高大,却十分粗壮的身影从落地明罩旁的金丝楠木壁橱里走出,看到她,小缝眼登时变成大缝眼,道:“你受伤了?!”言语间,他已看到躺在她身旁的人,很是迷茫,咦声道:“他怎么来了?不是受伤行动不便么?”
“捣乱的呗。”她边解衣裳边道:“跑过来什么事都帮不上,还添麻烦,我……”她手已举起,却在下去时硬生生卸了力气,咬牙切齿将他拉到背上,“去看看小舟那边任务完成没有。”
小缝眼得令,在窗纱上戳了个洞,往外看,宫女太监皆七仰八叉倒在地上,点头,回来将地上人扛起,出了东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第二天清晨。
为新帝失踪抓狂一整晚的李存介,在金銮殿上与朝臣商量对策时,一道响箭忽从天外飞入,钉在龙椅上。
众人惶恐,四处逃散躲藏,在角落里胆战心惊地望着箭矢飞来的方向,良久,见再无动静,方陆陆续续走出。
有胆大太监将龙椅上的响箭取下,发现上头绑有纸条,忙将其呈给李存介。
李存介接过展开,上头歪歪扭扭,如狗爬般的字迹写道:“午时三刻,城郊军管所,以母易帝!”
李存介勃然,将纸条揉成团,扔得远远,咬牙切齿,仿佛用尽平生力气,从齿缝中挤出三个字:
“宋、玉、薇!”
……
午时三刻。
城郊军管所。
初春的太阳,温暖灿烂。
白衣少女以臂为枕慵懒地躺在白马背上,悠闲惬意地晒着太阳,身旁是抓着毛笔趴在马背埋头苦练的小缝眼。
两人身后站满一排排身穿青铠的青龙卫。
青龙卫中间摆着辆小推车,推车上立着个十字架,架子上绑着昨晚的新郎官,新郎官褪去冠冕华服,一身血迹,形容十分狼狈。
“水……水……”
他意识模糊,嘴唇干涸,不停地叨念着,却没人理他。
一直到官道那头传来辘辘轮声,马背上那双紧闭的眼才睁开,直起身子,以手支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地平线的方向。
很快,马车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浮现。
渐渐地,整辆车子都暴露在地平线上,也停在了地平线上。
一金甲禁军御马从车后走出,在少女十米外停下,手中银枪杵到砂石地上,溅起黄尘滚滚,中气十足:“人已带到,陛下何在?!”
小缝眼望着纸上歪歪斜斜的狗爬,眉头拧成团,将毛笔与纸一扔,操起两旁四十斤狼牙棒,在虚空交击,噹的一声惊天锐响,直震得周遭林木震颤不已,以同样的语气:“你瞎啊!看不到么!”
金甲禁军眯眼望向对方军队中的十字架,良久,才认出,那上头绑着的,正是他们要寻的新帝宋玉苂。
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你们要的人已看到,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