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佑捷抬手照我肩头推了一巴掌,起身往洗手间去了。
我捂着胃,一瘸一拐跟上去。
隔着磨砂的玻璃门,我看到他的身影静止停立在那,哗哗开水龙头。
我叹了口气,转身靠着墙,慢慢蹲下。
“陆佑捷。”
我小声隔着门叫他,“今天晚上真的挺荒唐的。刚才沈文灼跟我消息了,说今天的事,他算是帮你背锅了,不求你领情。但是……孙静如那边,希望你至少……也留点体面。大家毕竟同学一场。”
水龙头的声音停止,陆佑捷顿了几秒,冷声道:“什么意思,我怎么不体面了?”
我笑了笑:“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是陆佑捷抬马桶盖的响动。
“程时音,是你自己说的你跟沈文灼是普通朋友。能一起吃火锅的普通朋友,未必能引起人家前女友的误会。”
胃里又是一阵翻滚的痉挛,我又恶心,又疼痛。
忍不住抬手敲敲门:“你好了么?我想吐,你让我进去。”
“没好。”
陆佑捷不耐烦地回应:“我要洗澡。”
磨砂门上,倒映着他正在解衬衫的影子,我佝偻着身子,实在有些耐不住了。
“你等会儿再洗,或者去季妙言那洗。我这都要搬走了,家里什么都没——”
陆佑捷故意不睬我:“我一年三十几万的房租,洗个澡都不行了?你还有两天交房,为什么不能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
呵,奸商思维。
在陆佑捷眼里,很多东西都是应该物尽其用的。包括房子,自然也包括我程时音。
像今天这样的事,大概就是我留在他身边最后的价值。
我单手撑着卫生间的玻璃门,想要挺身进去,下一秒眼前一阵昏黑。
我忍不住弯下腰呕了出来,等视线恢复了清明,才看到地板上落了一大团鲜褐色的血。
……
我醒来时,脑袋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胃部连着喉咙中间的位置靠下,一阵阵钝痛。
转了转头,我的视线里挤进了医院病房的白围墙。
走廊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传的很清晰。
“你怎么就是听不懂呢?有的人对食物过敏,不是单纯因为不爱吃才说自己忌口,而是一种生理上乃至病理上的抗拒。不信你吃一口屎你试试,看看你是不是也会吐个三天三夜。”
“废话!她就是吐得太厉害,所以应激反射到停不下来啊!就像有的女人因为孕反严重,也是不得不停止妊娠的道理一样。”
“而且老陆我真就纳闷了。只听说过灌人家喝酒灌出事的。怎么吃火锅还有非逼着人家吃忌口食物的?你别跟我们说这是你们p1ay的一环。”
这位说话的医生,我听声音有点熟悉,应该是陆佑捷的那位博士延毕的朋友。
江孟祈。
“你确定真的没事了么?她吐了那么多血。”
后面这个生硬我更认得出来了,是陆佑捷。
看样子,他对这位延毕的朋友的医术多少还是存疑的。
所以还送我来这儿看?怕我死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