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季妙言，到底是什么意思：“陆佑捷的妈妈能不能接受你，跟我表弟的事没关系吧？”
我知道季妙言故意把陆佑捷支走，多半是有些话想单独跟我谈的。
只是确实没想到，她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直接跳跃到让我最不堪的话题上。
我目光定定地盯着她，想要从那双看似人畜无害的双眼里，抽出一张底牌。
可是季妙言一秒变脸，笑得比春花还要烂漫：“时音姐，以前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只要自己再努力点，进步再快一点，就能让佑哥的压力小一些。所以，我知道自己做了一些挺惹人讨厌的事，给你和蓝总带来了不少麻烦。我真诚跟你道歉。”
我越不明所以，这种时候跟我打良心现牌？这个季妙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你可能不知道，佑哥在国外的时候就答应过我爸爸，会好好照顾我的。可是他家里这关过不掉，他也很苦恼。我是真心希望陆太太能够接受我的，可是上次在餐厅……只浅浅地打过一个交道，感觉真的很难……”
我愈匪夷所思：“所以你觉得我能帮到你什么？你认为我知道该怎样讨好陆太太么？”
“嗯，我觉得你应该比我知道，毕竟你认识佑哥的时间那么长，跟他也一直保持着亲密的关系。”季妙言的眼睛亮了又亮，“我想，你要是真心喜欢佑哥，肯定会想办法讨好陆太太。你只是不愿意那么做罢了。对么？”
麻痹的，话都给她说了，我还回答什么？
“你说对就对吧。但是季小姐，我感觉我真的帮不到你什么。我们能回正题么？”
我看了看时间，天都快亮了。
“时音姐，我只是希望你答应我，往后如果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逢场作戏的，别拒绝我就好。就像你说的，我们的目标利益是一致的。不是么？”季妙言抱着枕头，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真是令我耐心见底。
“我不会承诺你什么。”我义正言辞道，“季妙言，你跟陆佑捷准备怎么走下去，会遇到什么困难，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参与的。”
今天本不是谈这些话的契机，或者一直以来，我也没想过要跟季妙言谈这些难堪的话题。
只不过因为陶牧生的事，让我不得不直面季妙言的动机和需求。
想到这里，我感觉今天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趁着季妙言还没有酝酿出眼泪汪汪的情绪，等下再在陆佑捷面前演一出，我还是先走吧。
可就在我刚刚站起身，一转头的瞬间，季妙言连珠炮一样的声音从我身后戗了过来。
“你弟弟陶牧生之前来公司找过你，不敢当面进来，我猜是因为有求难以启齿。在你跟小林去见成化建材的王总之后，你就在明年三月的建博展会上加了一个一百多万的预算。”
“虽然还没有合同录入，但我猜测，这事应该跟你弟弟有关。你不用怀疑我知情合理性，毕竟佑哥给我开了很高权限，我可以查看公司的eRp系统。”
“时音姐，如果这件事在上市之前被曝光出来的话，你知道……后果，可小也可大的吧？”
我心脏狠狠一紧，咬牙转过头：“季妙言，我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成化建材的展位，我会在合法合理的范围内操作，不是凭你红口白牙说两句话就能诋毁得了的。”
“这不是诋毁，是质疑。”季妙言歪着脑袋，脸上始终带着笑眯眯的表情，不气不恼的样子，直逼我的段位，“时音姐，如果我说，是我无意中现了这个项目在流程上没有那么符合规定，于是亲自去问了陶牧生。没想到他做贼心虚，借机想要教训我。你猜警察会不会相信？”
“我猜警察不会相信。”
我抬起手，按下手机里的录音播放键：“因为他们更相信证据。”
季妙言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你，你一进门就录音了？”
我双手一摊：“没办法，我信不过你。”
季妙言咬着青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不甘的怨毒：“我不信你真敢告诉佑哥。佑哥早就告诉过我，只要能想办法争上位求进步，什么样的手段都能用。而且，你真以为他不知道你为了帮你弟弟还债，偷偷许了成化建材的要求？你该不会真觉得整个公司都跟你姓程了吧？”
她已经慌了，尖着嗓子都在颤抖：“程时音，其实你心里很嫉妒我的吧？可你跟佑哥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但凡有点尊严的女人，都不会再像你一样纠缠不休的。”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纠缠陆佑捷？”
季妙言小脸涨的红红的，似乎鼓足了很大勇气才摊开口：“我知道你们俩个现在还……还那个。”
“哪个？”
我噗嗤一声，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上床么？”
季妙言的脸更红了，仿佛这两个始终无法从她口中说出的字，即便被我说出来都是一种攻击和亵渎。
我说季妙言你给我听好了，我，程时音，单身，成年人。陆佑捷，单身，也是成年人。
“我们不仅上床，我们还一起吃饭，应酬，开公司。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各取所需。”
“你放心，如果哪天他真能把你的手拉到他妈面前，昭告全世界，而不是还需要依靠我程时音来给你们两个当幌子，你以为我找不到第二个男人了？”
“最后，我还是那句话，抢男人这种破事，别来沾边。动我公司的利益线，我跟你拼命。你试试看，在我弟弟和他老板的展会项目上造个谣试试？季妙言，别把我逼急了。”
一边听着我的话，季妙言的脸就像打了红白探照灯一样，一会儿一个颜色，交替变换着。
我说累了，也录差不多了，最后不紧不慢地放下手机：“所以，你还打算跟警察颠倒是非，说我弟弟欺负你了么？”
这时候，病房门被敲响。
是刚才在楼下徘徊等待的那两位警察，他们进门，解释了一下刚刚在楼下遇到了陆先生，让他们一刻钟后上来给季小姐做笔录。
我把手机背在身后，看了季妙言一眼，然后对警察说：“警官先生，我需要回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