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应声,却没说一个字。
紧接着,就看到他熟练地在密码盘上输入了96o8o9几个数字。
然后打开我的通话记录,把他刚才打我电话的那个手机号给存了下来。
“下次再遇到这种状况,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找我帮忙的。”
我心中有暖有酸,最后却只化作理智的噗嗤一笑:“下次?谁没事整天遇到车祸啊?咒我呢?”
“程时音,我说认真的。”
沈文灼定定看着我,并不理会我的玩笑。
我敛起故弄松弛的笑意,点了点头:“谢谢。”
服务生过来上齐了菜,说了句请慢用。
略有几分尴尬的气氛被菜香瞬间冲散,我浑身伤,又累又饿,忍不住食指大动,也没太顾形象。
吃到七八分饱,我才想起来问一句:“对了,你今天说来我公司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顺路过来。”沈文灼给我添了些果汁:“想起前天跟你提了我在你们公司附近的公寓。就想问问你今天有没有空,要不要跟我去小区看看环境,顺便一起吃个饭。”
见我迟迟没应声,他脸上浮出一丝自嘲又温和的笑意,继续道:“没事,是我唐突了。那天喝多了,你好像已经拒绝过我了是不是?”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真糊涂,只有装糊涂。
我并非感觉不到沈文灼对我有意思,其实上学那会儿就有。
只是那时我整天黏在陆佑捷身边当舔狗,眼里心里都容不下其他人罢了。
现在年纪大了,也清醒懂事了。
所以我更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论是谁的友好和人情,都是被命运暗中标好了价格的。
沈文灼的房子,我租不起。
因为真要是租下来了,就不是光靠房租能还明白的了。
我早已经过了一看见“你有了新欢”,我也立马“另寻他爱”来意图报复的年纪。
对我来说,陆佑捷不仅仅是爱而不得却在心里扎了死根的白月光。
他更是我的老板,我的合作伙伴,甚至金主爸爸。
是成人世界里你情我愿的游戏规则,是利弊权衡之下的成全与体面。
只要坚持这样想,心里就会少点痛和伤害。
否则谁能来告诉我,当初他一声不响就消失的那一年里,我是怎么熬下那至暗至痛的一段经历?
“谢谢你沈文灼,但是我觉得那套房子我——”
“没事,你今天受伤了,吃了东西我早点送你回去休息,以后有空再说。”
沈文灼没有给我明确拒绝的机会,态度点到为止。
我又夹了几口菜,算是吃饱了。
坐在他的副驾驶一路往回开时,我才感觉浑身疼得厉害。
可能是麻醉药过劲了,身上的,心里的,都过了。
“那我先走了,自己当心点。有事叫我。”
沈文灼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姿势,目送我下车后,将车子倒了出去。
我道了声晚安,转身往楼里走。
下一秒,就被眼前立着的高大的身影吓出了失控的尖叫。
“啊——”
“是我,喊什么!”
陆佑捷的眼镜片在一抹路灯的逆光下闪了闪,眉间似有冰雪长积不消。
“做什么亏心事了,鬼敲门一样。”
他的口吻很不客气,我估计是为今天下午的事来找我兴师问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