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还以为她只是仗着陆佑捷的偏袒,在我面前随时刷个存在感,泡一壶绿茶吹吹风。
可我程时音毕竟不是我一个人,我身后是一家筹备了三年多,时刻准备上市的公司。
我一个人的委屈不算委屈,但这么多人的委屈加起来如果我还视而不见,那我有什么资格做这个狗屁程总。
“我没想到会这样。”
我再次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满脸泪水的邢玮,“这段时间为承销商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我确实忽略了这些日常管理上的细节,让你们受委屈了很抱歉。”
邢玮说出了心里积压依旧的话,心情也终于畅快了些。
“程总,其实跟着你这些年,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工作虽然总有琐碎和压力,但我从来没后悔过进蓝音。说句掏心掏肺的话,我真的不知道陆总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季妙言,要能力没能力,要技术没技术,陆总到底是喜欢她什——”
“别说这个了。”我不想把工作上的事跟私生活牵扯在一起,虽然这些年,公司里的老员工都知道我和陆佑捷的特殊关系,但很多话题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故意不去碰触。
“程总我知道这是您的私事,也是您的选择。可是眼睛长在脸上,人人心里有杆秤。她们都说季妙言跟您年轻时候长得很像,我真的就不明白了,陆总放着您这么好的女人不珍惜,反而要对那个季妙言——”
“邢玮!”
我厉声打断邢玮的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门外一阵脚步声靠近,我再抬头时,陆佑捷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邢玮背对着门,压根不知道身后的压迫感。
而我的高声喝断,听在陆佑捷的耳朵里,更是像极了一场欲盖弥彰的挽尊。
“我刚才看到那个阿姨还在打扫卫生,还在想,现在怎么,连一个行政人事都使唤不动了?”
陆佑捷迈步走进来,邢玮毫不夸张地在我面前缩了一个激灵,用几乎蚊子鸣叫的声音叫了一句陆总。
陆佑捷甚至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把如炬的目光在我身上死死盯着:“果然是谁养的狗,听谁的话。”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世界上静音的。
他的言语算不上十分恶毒的侮辱,但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睥睨,那种对底层人士不屑一顾的冷漠和鄙夷,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使他的外表再绅士矜贵,即使他受过最好的教育,从小熏陶的都是上流社会仁义礼信的教养。
可一旦任性起来,他们丝毫不会在乎蝼蚁一样的打工人的尊严。
“道歉。”
我仰起头,一步上前,将邢玮拦在身后。
我踮起脚甚至都够不到陆佑捷的下巴,但这一刻,我相信我的气场和坚决是足够强大的。
“你说什么?”
他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嘲弄。
我咬着牙关:“我让你跟邢玮道歉,你刚才最后的那句话,已经算是人身攻击和人格侮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