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平静却透着玩笑意味。
万没想到平时温和随性的许安竟会在此时此刻如此细致地点出他的错误所在,这一幕顿时让原本热血沸腾准备好好表现一番的大壮陷入了既无法生气又想笑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情绪之中。
只见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接着嘴巴张开想要反驳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应对此刻略带讽刺却又不失幽默的情景,整个人就那么僵硬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就像是一副精彩绝伦的表情包正在上演。
足足愣了好半晌后,当四周恢复宁静只留下风吹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之时,大壮才回过神来,伸出一只手指对着许安,脸上洋溢起既无奈又好气又好笑的笑容,用一种夸张而又带着宠溺的口吻说道:
“有你这样硬气地支使人做事的吗?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见状,许安干脆不再掩饰自己心中的得意之色,露出了更加顽皮且狡黠的笑容。
“嘿嘿,不是常言道‘能者多劳’嘛。”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说出口中的那几个字,然后装出一副无辜至极的样子继续补充道:
“这也怪不得我啊,谁叫咱俩里面就属你最有本事呢?所有的活儿都得靠您这位‘能者’来完成才行啊。”
“咦,不对呀。。。”听了这话,大壮眉头皱成了川字,仿佛陷入到了深刻的思考之中。
紧接着便开始了自我对话模式,疑惑之情溢于言表:
“我记得这话原本是夸奖人来着,怎么换成你说的时候味道全变了呢?”
他一边挠头一边嘀咕不已,模样逗趣十足,让人忍不住想捧腹大笑。
“怎么怪了?我明明就是在说你的好话呀!”
许安一脸无辜地指着自己的眼睛,那双闪烁着真诚光芒的眼睛眨了又眨,仿佛在努力证明自己的诚意。
“哼,看你的眼神还算坦诚,姑且再信你一次!”
大壮转过身,故意装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行吧,你说吧,接下来要把泥土烀到哪里?”
“这里,就从这个地方开始,沿着这一圈都要涂满。”
许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稳重些,但他心里其实早已笑翻天,强忍着不让自己因为快要憋不住而爆发出来的大笑给表现出来,他指挥着这位老实的朋友去完成手上的工作。
能够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啊,不管何时何地,只要你开口,他就毫无怨言地帮你做任何事情。
哪怕有时候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来龙去脉以及这么做的意义所在,也仍旧会用实际行动支持你、信任你。
真的是拥有如此贴心可靠的伙伴,人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终于,在最后一个泥块被拍实后,大壮喘了口气问道:
“呼~这下总该可以了吧?我们忙活了半天,它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有什么用?”
此时的他满脸都是混着汗珠与湿土形成的斑驳色彩,就像一幅充满艺术感的抽象画作。
这种独特的妆容搭配着那份疑惑至极的表情,更是平添了几分让人忍俊不禁的效果。
因为昨天大幅度的体力活动后,许安的后背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今天他决定只是在一旁动嘴指挥,所以除了偶尔需要用手指给大壮指明正确的位置,不经意间碰到了一点泥巴之外,他浑身上下都保持得干净清爽,甚至一滴汗都没有渗出。
“嗯,行了,等它干了就能用了。”
许安看着面前即将完工的作品,满意地点头微笑。
他尽力抿紧嘴唇,强忍住内心的喜悦,不让笑意扩散出来,“辛苦了,大壮,你先去洗个澡吧,咱们再吃饭。”
想到那一大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的猪下水还温在灶上等待着他们,“直接盛出来趁热吃最香!”
洗完澡的大壮穿着干净衣服出现在厨房里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慵懒而又幸福的模样,在许安面前半开玩笑地讨了个巧,“阿安啊,咱们就这么对付一顿得了,我实在不想再动弹了。”
这一上午确实够累人的:
先是拿着锄头在院子里来回挖土翻泥,然后又扛着沉重的土筐一趟趟搬运到工地点位。
最后还得小心翼翼地把稀软粘稠的黄泥土一层层均匀涂抹在外层加固铁桶。
尤其当他在按照许安指示反复尝试将那些不太听话的金属支撑条摆正位置时——不是抹上去的泥巴厚薄控制不好,就是放置的角度总有偏差,搞得身体几乎都僵硬成了一团。
“嗯,全柱婶做的苋菜饼二妞一直细心地放在锅里热着呢,底下的那点木头也没完全抽出,炉火还留着微弱的余温,使得现在锅里的食物都是暖烘烘的。”
许安刚刚已经趁着大壮清洗的空档去了厨房一趟,他仔细查看了灶台上的炊具,“你把这些东西从锅里取出来切一切,咱们就能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