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的话先别说的这么早,我特地找你到这里,没有去兰庭,便是因为……”沈政年食指指腹摩挲着杯壁,慢悠悠道:“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缪蓝。”
“为什么?”
蓦然想起那晚在兰庭,周霁川那句模棱两可的话,答案便漂浮在了心上,“难道是因为……那个人跟缪蓝姐有什么关系?”
沈政年垂眸,眸色沉入茶面杯底,深思熟虑道:“总之,我会尽量降低靖言这里的损失,还请你不要让缪蓝知道。”
话音正落。
隔壁突然传来剧烈的拍桌声,将这里的交谈打断。
一墙之隔后的包间更宽阔,落地窗占满整面墙,华贵的景灯映在玻璃上,与高楼之下的璀璨霓虹交相呼应。
这样美的夜景下无人欣赏,有的只是房内众人的争锋相对。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周霁川若无其事坐在座椅上品酒,斜对面的周家三叔一样沉寂着,没有言语。
他一抬手,拍桌争吵着的人便停了下来。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都是一家人,闹得下不来台,多不好?”三叔转眸,忽而将视线放在了周霁川身上,“霁川,你说呢?”
看着他喝完了面前的红酒,三叔神情微眯,跟他身后的女服务生对视一眼。
周霁川指尖一下一下敲在高脚杯上,清脆响声很磨人,磨到对方再次蠢蠢欲动,“三叔,您到底是老了,既然台子都搭好了,总要有人下台的,不然不就太拥挤了吗?”
敲击声随着话语停滞。
空寂了几秒钟,双方都停止了呼吸声。
须臾后,对方有人轰然站起来掀翻了桌子,这声音更加骇人,惊到隔壁的温妤敏感觉察到了异样。
沈政年好似早料到了这一出,他伸出食指抵在唇中,发出轻轻的“嘘”声。
温妤眨动眼睛,不明所以。
“抱歉温妤,今天约你来这里,除了要跟你聊靖言的事,还有便是霁川。”
“周霁川?”
“是。”
沈政年双手交叉,置放在桌上,俊冷面容上凸显几分严肃,“霁川今晚跟周氏那些元老有一场谈判,当然,这也关乎我要不要站队他,我是来等结果的。”
“可是之前周氏高层不是已经不允许周霁川回到集团了吗?”
“高层里很早以前便有人不满周三叔专断独裁的行径,霁川很聪明,擅长蛊惑人心,手段也很高明,最近已经有部分人调转风向,站在他这一边了。”
紧张地扣了扣桌角,这对温妤,可不是个好消息。
她费尽心思,又是控告强暴罪,又是捅破霍翩翩跟周霁川的关系,想要的可不是今天这个逼宫的场面。
思绪正出神想着,隔壁又响起酒杯砸碎声。
周三叔照旧端坐着,他身边最忠心的狗腿子已经站起来,用食指抵在周霁川面前,“你不过就是个领养来的野种,三叔心善,给你一个端茶送水的工作你还不知道感恩,竟然妄想不属于你的位置。”
食指在周霁川身边绕了一周,最后还是停在他面前。
“还敢带着你这些凑来的虾兵蟹将来蹬鼻子上脸,你忘了你以前刚进集团为了讨好三叔,跪着给他老人家擦皮鞋的事了?”
周霁川沉沉呵笑着,垂下的眉眼里尽是暗影,“我当然没忘,三叔当年的提拔我怎么敢忘呢。”
这些人还在争吵,周三叔暗暗看了眼时间,周霁川不禁叹息,到底是老了,一旦急躁,便遮掩不住。
“三叔,你在等什么?”周霁川冷不丁问起,抬手烦闷地按住太阳穴,他真是高估这伙跳梁小丑了,“等你安排的人来抓我吗?”
周三叔苍老的瞳孔骤然一缩,蓦然站了起来,唇哆哆嗦嗦着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一直站在包间角落的女服务生却突然朝着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