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秘问:“周总,送您回去之后我去找一找季小姐,您早点休息。”
周霁川:“你很闲?”
一个妄图要他命的人,找来做什么?
眼下复合的逢场作戏,不过是用来安抚周氏高层元老的一枚定心丸。
温妤将霍翩翩的事情捅出去,给周霁川造成的麻烦需要大量人力精力善后,过去蛰伏这么多年,差点便要因为她功亏一篑。
等这一遭过去,温妤的账,才要慢慢算。
*
在街边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热牛奶和面包。
向臣打着伞回到车里,忙将牛奶盖子打开递给温妤,“先喝点,暖暖身子。”
初冬,又下着雨。
京华的雨湿冷气很重,温妤出来时只穿着在家里穿的毛衣,很单薄,她骨架小,又纤弱,坐在座椅里,披着向臣的外套,仍显得薄薄一片,像张一揉即皱的白纸。
“我等会儿再喝。”温妤头都没抬,还在逐行审阅黎靖言这些年在海外的借款状况。
她焦头烂额,对这方面又不是太了解。
好在之前认识几个律师朋友,知道这个时间打电话不好,但迫在眉睫,拖延不得。
多拖延一天,便是多给周霁川一天反扑的机会。
早点解决,他的这张底牌的作用才会失效。
温妤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逐一将黎靖言的状况复述,面色郑重的听着解决方案。
直到牛奶冷掉,向臣又去换了杯新的,回来时温妤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左脸颊还有个未消的巴掌印。
换做以前要是被舅舅打,她势必要搅个天翻地覆,这下她是确确实实变了,竟然替黎靖言担罪,还收拾烂摊子。
“小姐,要我送你回去吗?”
向臣轻轻将滑下去的外衣提了提,盖住温妤发寒的身体,被舅舅责骂后她没有掉一滴泪,一直在车上处理这些事情。
这会儿总算是累了。
“不回去,回去又要让舅舅伤心。”温妤鼻音闷闷的,语气自责,“向臣,你就在车上陪着我好不好,我想让你陪着我。”
向臣想也没想,“好。”
“所有人都怪我,难道你就不问我为什么又跟周霁川复合吗?”
“只要是小姐做的事情,一定有你的道理。”
雨敲在车顶,又砸进心里,一滴接着一滴,让温妤无法平复心底悸动,眼睫打开,她侧过脸盯着向臣,“那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替我去死呢?”
最近发生了太多,周霁川从山上跌落却没死,黎靖言莫名其妙背了一身债务,前者可以说是她的刻意为之,可后者并不是上辈子发生过的。
她不得不多想,是不是自己怎么挣扎,都拯救不了身边人的命运?
车内光线不好,向臣五官迷濛在昏沉里,片刻后杂糅出难辨的坚韧神色,“小姐,我愿意,死也愿意,只要小姐……别为了周先生赶我走。”
温妤眼鼻一酸,将向臣重重抱住。
隔着挡风玻璃,能看到车内正深情相拥的二人。
梁秘关上车灯,没有惊动车里的人,原封不动将前方一幕转述给周霁川。
手机那端什么回声也没有,沉静须臾,周霁川便蓦然按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