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趁最後的機會,再討要一個愛人的吻。
可是秦煊什麼也沒說。
他只是看著喬澤,深深地看著喬澤。
好像要用這一眼把對方刻進自己的靈魂。
在這一眼中,他倏然回憶起他與喬澤的第一次相遇。
不是在《孔雀魚》劇組那次,而是在更早之前,在一次電影節的紅毯上。
那時他還未滿三十歲,在導演中無疑是極年輕的年紀,卻已有了旁人或許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成就。
他的片在那一年橫掃各大電影節,還入圍了坎城主競賽單元,正是風頭最盛的時候,何等的春風得意、意氣風發。
那原本是很尋常的一天。
秦煊走過無數次紅毯,兩岸三地、國內國外,再盛大的場面也不會讓他的心裡有多少波瀾。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壓軸出場,在萬眾矚目和歡呼尖叫聲中迎接閃光點和快門的洗禮。
而後在這場枯燥無味的程式中,他的餘光忽然捕捉到角落裡小小的「意外」。
他應該繼續往前走,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停了下來。
秦煊朝那個跌倒的年輕人伸出手,十九歲的喬澤抬頭望向他,緋紅的臉像是熟透的蘋果,帶著生澀而甜美的氣息,一雙漂亮的眼睛清澈得像是兩汪泉水,真誠的仰慕幾乎要滿溢出來。
兩個人的視線交錯一瞬,又很快分開。
秦煊的心情莫名變得很好。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喬澤的名字,也不知道有一天他們會再次重逢,而後陷入混亂的多角糾纏,最後他甚至願意為救對方而死。
其實早在那時候,他就覺得喬澤很可愛了。
原來所有的陰差陽錯,都是命中注定。
如果那天他沒有去扶喬澤,沒有多看喬澤一眼,那後來在劇組的飯局上,他就不會覺得對方眼熟——
是的,那並不是油膩的搭訕藉口,他是真的記得喬澤。
如果沒有這種久別重逢的宿命感,和某種難以言說的失而復得,他或許會想逗一逗這個青澀的年輕人,卻不會對喬澤生出別樣的心思,那自然就沒有後面發生的一切了。
而他如果沒有和喬澤發展出別的關係,那天他被瘋魔的癮君子前任襲擊,打了鎮定劑拖到浴缸割腕,沒有人及時趕來救他,他可能早已經不在人世,還會留下一樁香艷離奇的影史懸案。
喬澤還是會來美國留學,但大抵不會在今天踏進這家中餐館。
他向命運借來的饋贈,也就不需要在這一日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