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隐瞒不住,贺振威硬着头皮也认了:“是!”
梁蕙仪难以置信地眼泪掉下来,她越想看清眼前这个她视以为爱的男人,越觉,带倪韵和孟江漓一起吃饭,贺振威看她晦涩的眼神居然是这个意思。
梁蕙仪眼里全是泪,可哭着哭着,她竟笑了起来,是刺骨冰凉的难堪和痛苦。
“你知道我当初为送倪韵进京圈展,我亲口和她父母承诺过什么?”梁蕙仪凄楚地笑,“我说,环境再脏,我也必圆她梦想,护她安宁。”
“贺振威!”梁蕙仪的情绪走到钢丝边缘,彻底爆,“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空气都冰冷到极点。
一度皱缩到心眼都抽疼。
“你到底知不知道小韵现在人躺在医院,是什么样子啊?”梁蕙仪再绷不住地痛哭起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她的啊?贺振威,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
“蕙仪”似连贺振威的嗓音都梗涩了,他说,“这次不仅陆震泓,关盛鸣也承诺会对倪韵负责,只要倪韵进了关家,背后就是陆家支撑,那她肯定——”
“肯定什么?”梁蕙仪刺红了眼,死死盯着贺振威,“贺振威,你真的以为小韵答应了关盛鸣的条件,就真的能坐拥关、陆两家的背景了么?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关盛鸣真的想负责,就不会让小韵一个人躺在医院,自杀也没人替她出头!今天你敢瞒着我小韵出事的事,贺振威,我告诉你,小韵有三长两短,你们每个人都最好做好血债血偿的准备!”
“滚!你给我滚!!!”
全程,顾夕翎都看到了吓得躲在角落,却又正好被偏离的镜头捕捉的贺知澜。
男孩儿脸上毫无血色,手死死攥着衣角,浑身都在颤。
他紧咬着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那年,贺知澜六岁。
正好是梁蕙仪提出离婚,孟江漓鸠占鹊巢进贺家的那年。
同年凛冬,贺知澜在北欧走丢。
梁蕙仪不见了,他要找妈妈,从斯德哥尔摩到罗瓦涅米。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
可就是几乎迷失时,梁蕙仪出现了。
她不能让贺知澜再担心,为了哄他镇定,面对镜头的那张合照,只能强颜欢笑。
可影片还在放映。
前一秒还是母子相遇的温馨,下一秒就成了梁蕙仪自杀了断一切的画面。
从贺知澜冲进门,到梁蕙仪跌进浴缸。
都在咫尺之间。
而那张被浴缸血水染红的纸,没被打湿之前,顾夕翎看清了上面写得凌乱的字。
看上去潦草像:那条命,我来赔。
实则是:小韵的命,我来赔。
那年,贺知澜八岁。
顾夕翎的心脏剧烈刺痛,几乎缓不过来了。
她看到了原来阳光明媚的贺知澜,却也看到了后来变得疏离冷漠的贺知澜。
亲眼见证自己母亲的死亡,还要被继母逼着小小年纪知晓所有肮脏事,日复一日,贺知澜变得难以靠近,变得擅长与人针锋相对,变得尖锐刺人,棱角分明的压抑。
原来都不是平白无故。
不知不觉,顾夕翎眼泪铺满整张脸。
她来不及擦,室外就响起脚步声和对话声。
熟悉,是贺知澜。
顾夕翎快反应过来,跑去关了电视,收了碟片。
可她忘了擦脸。
贺知澜怕又出现顾夕翎上次把自己关房间不适的情况,他敲了两下门,没反应,他就用钥匙开门了。
房间里头昏暗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