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湛嗯了一声,这个话题就揭了过去,卢成将饭菜摆好正要推出去,苏婉如忽然看着他,道:“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卢成一愣,顿时腿抖了一下,下意识的去看沈湛。
沈湛将饭碗啪的一声拍在苏婉如的面前,也不说话。
“我……我吃过了。”卢成摸了摸脖子,想到上次爷罚他,只因为他先看到姑娘爬墙,要是他这会儿留下来吃饭,估计明天他就能被爷给吃了,“爷和姑娘慢用。”
话落,逃命似的出去,顺便关好门。
姑娘是爷的命,不对,比命还重要,谁让想爷娶姑娘想了一辈子呢。
他怀疑姑娘是故意整他……下次他不站墙角还不行嘛。
房间内,苏婉如盯着沈湛,撇嘴,“不是说他是你最得力的属下之一吗,不是情同兄弟吗,怎么就不能一起用膳了,小气!”
“吃饭,废话真多。”沈湛给她夹菜,菜是逸仙来的淮扬菜,都是苏婉如爱吃的,“来点酒?”
苏婉如摇头,看着碗里堆的跟小山似的菜直皱眉,吃了一半便有些饱了,便放了筷子,“吃不下了。”
“吃这么点。”他嫌弃不已,指着她的碗,“吃!你什么时候吃完,爷什么时候走。”
苏婉如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你有病吧,哪有人被逼着吃饭的。”
“一粒米来之不易,有你这么浪费的吗。”他指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你是没被饿过,所以不知饿的滋味,才会没轻重的浪费。”
苏婉如无语,吃顿饭至于上纲上线的教育起来了吗。谁不知道粮食重要,可她就是吃不下了啊,难道非得撑坏了才行,“你要吃你吃,我不吃了。”
她就端着茶坐他对面。
沈湛不说话,扒拉着碗里的饭,他吃的极快,一转眼一碗饭见了底,又夹着桌上的菜,一碟一碟的吃,苏婉如端着茶盅惊愕的看着他……上一次吃饭他好像也是,两个人三个菜一个汤,多一个都没有,走的时候也是盘盘见底,不留半个米粒。
没来由的,她脱口问道:“你被饿过?”
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以他的出身和经历,肯定吃过很多的苦,又怎么会对饥饿陌生呢。
她这个问题问的太失礼了。
想到这里,她又唾弃自己,对他有什么好失礼的,他对自己失礼的地方还少吗。
“嗯。”三碟菜吃完,他才抬起头来,盯着她的半碗饭,“饿的最狠的时候,我连死老鼠都吃过。”
苏婉如心头一窒,凝眉道:“多大?”
“四五岁吧。”他满不在乎的抓了她的碗过来,又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答道:“她进山采药摔了腿,被村民救了躺了半个月不能动。我在家等不到她回来,饥寒交迫,就逮到什么吃什么了。等她回来时,现我还活着,很惊讶。”
说完,他想到当时她娘的表情,失笑。
“这是我吃的。”苏婉如夺过来,他常抢她的茶盅,她已经见惯不怪了,可见他吃自己剩下的饭菜,便觉得浑身被针扎一样,“我吃,还不行吗。”
沈湛看着空了手,又抬头看她,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太瘦了,多吃点,养养膘!”
“我又不是猪,你养肥了卖钱吗。”苏婉如瞪她,一嘴饭的她实在吵不了,就垂头嚼着,沈湛笑着伸手过来,捻了她嘴角的一粒饭,很自然的塞自己嘴里,看着她笑盈盈的道:“小猪仔子。”
苏婉如愣住,看着他嚼着自己嘴角的饭米粒,再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脸腾的一下红了。
“没出息!”她腹诽自己,亲都亲过了,有什么好脸红的。
对这个神经病,就不该用正常人的逻辑去衡量。
苏婉如埋头,硬将剩饭塞了,撑到喉咙口,趴着不能动。
“起来走一走,免得撑得难受。”沈湛拉她起来,她摆着手,“你……你别动我,动一下我就要吐了。”
是因为听他说不能浪费粮食,她才乖巧的将饭吃干净吧。他心里熨帖的不得了,越的欢喜她,这个小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哪里难受,爷给你揉揉。”
说着,他就上手了,在她肚子上揉搓起来。
他不搓还行,一搓她就更难受了,捂着嘴眼睛红红的,“你、你快出去,我要吐了。”
“真难受啊。”他顿时沉了脸,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太娇气了,多吃点也能难受成这样。”
他抱着她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天还没全黑,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指不定就碰到别人了,“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沈湛不依,柔声道:“找大夫瞧瞧。”又想到她担心的事,“不会有人现的。”
苏婉如实在是难受,不由后悔自己刚才的意气用事,就皱着眉头揪着他的衣襟埋头不说话。
胃里翻江倒海的,堵在喉咙口,她连胸口都开始闷。
沈湛也后悔,早就知道她娇气,不就半碗饭嘛,非得逼着她吃,她也不是不懂事的,说吃不下就肯定吃不下了。
往后再不能这样。
沈湛暗恼,脚下越的快,几乎是连跳带跑的翻了院墙上了马,找了件袍子将她没头没脑的一裹,拢在胸前,“丫头,你忍会儿。”
苏婉如嗯了一声,坐着不敢动。
天才黑,路上行人如织,沈湛绕开走的小巷,一会儿工夫就在进了一间医馆的后门,大夫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只看到镇南侯抱着个被裹成粽子似的人腰板挺的站在院子里。
看身形是个女人,但看不清脸……侯爷年轻,又生的风流俊朗,说不定是哪家小媳妇呢。
大夫心里想着,面上半点不敢露,迎过去,道:“侯爷光临,有失远迎。这就清出一间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