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被欺侮的漂亮少年，无力地面对呷呢的举动，蓝恨生握着他的手腕，更像是野兽咬住后颈标记的动作，轻而易举将他抱上了轿子。
轿子里摆着白色的婚服，蓝恨生直接在轿子里帮他换衣服，原本的红衫滑落，在白玉般的肌肤上衬得活色生香。
留下的铃铛就像是时不时的一两声呜咽，让轿子里明显不正常的动静更添一丝暧昧，墨发被温柔地拨开，一颗颗扣上玉扣，就像锁住手腕脚腕的银镯，同样牢牢锁住那玉白的身体。
墨色与纯白的菱形额饰交替包绕住额头，上方是银发冠，接着是手镯，蓝恨生将镯子推上苏灼的手腕，没有任何缓冲的情况，苏灼的手腕红了一大片，就像被人恶劣对待过一样。
这蹭出的痕迹与之前在吊脚楼里亲近过后的痕迹一模一样，显得分外怪异，脚踝上的痕迹也是同样的，苏灼撩开袖子，他的指尖和手臂上都是痕迹。
外面响起了唢呐声，是喜吗？
颠倒世界
纯白婚礼，银铃轻摇，唢呐声响，脸上有着夸张笑容的人们将站在中心打横抱着苏灼的蓝恨生团团围住，他们说着恭喜的话语，依然难掩这里的死气沉沉。
这不是生者的婚礼，反而更像是死者的葬礼。
他们成婚的地方是最初苏灼来到寨子里瞥见的宗祠，台子上熟悉的坛子，盘绕着蓝绿的巨蟒生生，他从坛子上滑下来，蛇瞳盯着越发虚弱的苏灼，他转向蓝恨生。
眼眸中的不解并没有被蓝恨生理会，得不到答案，生生急急地过来，蛇尾还没勾上苏灼的手腕，蓝恨生就将他挥开了，脸色变成肉眼可见的阴沉。
“你也想抢他吗？”
苏灼看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蓝恨生，周围传来隐秘的碎裂声，这个将全世界的人都囊括进去的幻境因为蓝恨生情绪波动太大，出现了一点裂痕。
但这个时候幻境破了，所有人都会被影响，苏灼深吸一口气，他现在说话的力气都有点没力气，唱起歌谣时，虚弱无力通过声音传递出来。
宏伟悠远的歌谣变为破碎的残响，如同故事中普通人对故事中发生的一切的哀叹，他们在洪水里挣扎，在漫无边际的绝望里求生。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灵身上，直到神灵真的出现，他们的喜悦里依然带着深沉的绝望，被驯服被肆意剥夺生命的绝望。
苏灼唱得哀伤婉转，在这样的歌声中，蓝恨生平静下来，他垂眸看向唱到无力的苏灼，被同样的绝望感染到，他抱着苏灼腰肢的手无意识的收紧。
“你真的这么不愿意吗？”他低声呢喃着。
不是不愿意，苏灼抬手捧住蓝恨生的脸颊，银手镯贴在蓝恨生的脸上，他的体力在恨生有意的作用下，已经连伸手都很不容易了。
雾蓝色的眼眸清晰地只映进蓝恨生的脸，他们像是两株离不开彼此的树木缠绕生长，病态美丽，只要离开彼此就会迅速枯萎，因此树根紧紧相贴，就连身体都快要生长在一起共用土壤的养分。
感受到生命力不断被吞噬的苏灼，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愿意，留在…留在梦里…陪你，让他们都…走吧。”
吃力地望着蓝恨生震惊的神色，苏灼笑了笑，他知道蓝恨生创造了这一切，为了足够真实，恨生还用蛊虫把所有人都拉进这个幻境中，现实与幻境颠倒。
除了蓝恨生，没有人知道现实的真实情况。
“你是为了沈亦知，才这么说的”蓝恨生收起震惊，露出有缝合线的笑脸，他的脸和身体都恢复了真实的样子，遍身缝合线，残破不堪的少年模样。
他想看苏灼的眼眸中的嫌恶，他想苏灼恨他怕他，这样他就有理由彻底将苏灼留在身边，也有理由杀死沈亦知。
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光风霁月，没有丝毫阴霾和肮脏的苏灼，这样好的苏灼，是地狱里的他怎么也配不上的。
苏灼的手腕无力地下滑，滑到蓝恨生的胸口堪堪停下，隔着衣服，他的手掌心，那心跳的声音依然震耳欲聋。
“和他无关，我答应过会陪着你，只是你从来都不相信，不相信在沈亦知和你之间，我会选你而已”他闭上眼睛，无力地叹息。
蓝恨生抱着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咬紧牙关，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苏灼哄骗他的话语，可他就是心存侥幸，万一他真的选择他呢？
为了这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舍得就此放弃，他就是这样的东西呀，只要关系到苏灼，只要他舍得给出一点爱，他都可以当他身边的乖狗。
更何况是这样多的爱，他知道自己同意了。
“好，如果你愿意和我成亲，我就放所有人走”蓝恨生听见自己低声答应了。
苏灼累到一听到这句话，点点头就昏睡了过去。
昏沉的日子终于迎来终结，旭日从东方升起，潮湿的竹林里也跟着干燥了一些，终年不散的雾气随之稀薄，浅淡的竹香幽幽地飘进吊脚楼。
苏灼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休息，柔软的被子顺着滑腻的皮肤下滑，旁边的椅子上放着一套正常的青蓝色衣服，不是代表不幸的红，也不是厚重婚礼的白。
这就是一套不附带特殊意义的衣服，苏灼换好衣服，用银簪固定住头发，走出来的时候，蓝恨生已经在做早饭了。
“等一下，很快就好了”蓝恨生自然地将苏灼安置好，他自己则是在厨房里忙前忙后。
这一次的早饭比之前的都要丰盛，甚至丰盛得都有点不像是早饭了，苏灼看着桌子上的大鱼大肉，有点无奈地不知道怎么当作早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