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菜里不是用了吃了就能昏迷的药草吗?”李平安笑眯眯地说着,“酒水中也掺了一些佐料……我想想,应该是一种小果子,西岐城外东边山上就有许多,吃了就会昏睡。”
姬考喉结颤了颤。
李平安叹道:“二哥应该已经昏睡过去了,刚被抬回他的营帐吧。”
“老四,伱别乱说,”姬考沉声道,“我这么做图什么?”
“图……表忠心。”
李平安好整以暇地继续吃菜,慢条斯理地解释着:
“你身边有个二十六七岁的美姬,她是商人,王叔比干安排的眼线,也是传递消息的喉舌。
“你特别喜欢跟她玩一些比较有趣的游戏,比如在她胸口浸满美酒,比如,让她拿着马鞭抽打你的背部,你现在背上应该还有一些伤痕对不对?
“大哥,你扭曲了。”
姬考额头沁出了一点冷汗。
他满是惊恐地看着李平安。
这些、这些是他的隐秘,只有他跟那个美姬知晓,为何……
“老四你在说笑是吗?”
“人在做,天在看,”李平安指了指上方天空,“直到吃下第一口你这儿的饭菜前,我还并不知道这些,但吃下后觉得不太对劲,我就问了下老天爷。”
——指他的主体元神。
“老天爷?”姬考讪笑,“别乱说了,神明都是偏向商人的,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是天下的霸主。”
“如果用你这套逻辑来说的话,那神明现在没有明显偏向。”
李平安认真地道:
“神明是偏向于秩序、礼教的,偏向于文明与先进,我指的是思想上的先进。
“而且我很不理解,明明我已经这么努力在解释,这里不会有神明干涉、南洲也不存在神明了,你也好、他们也好,都不信呢?”
姬考低声道:“因为那只是你在说!只是你和父亲在说。”
“所以,你承认给我下药了?”李平安目中多了几分玩味,“我其实是诈你的,来之前我吃过解毒的草药了。”
姬考怔了下。
他苦笑道:“老四你真的,你太聪明了。”
“其实我是个普通人,只是我能得到的信息比你多很多,你在局中,陷入此间也很正常。”
李平安为姬考倒了一杯酒。
姬考并不敢喝。
李平安问:“接下来我们之间的交流很重要,对你而言很重要……大哥,你惧怕帝辛,对吗?”
姬考默然。
李平安道:“假设,父亲死了、我跟二哥被你献给帝辛,你就能得到西伯侯之位了,顺理成章的那种,是吗?”
姬考喉结在上下晃动,小声道:“老四你……”
“都这个时候了,帐外还有你准备的数十甲士,还不肯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坦白吗?”
“呵,”姬考惨笑了声。
他抬头看着李平安,像是变了一副面容,多了几分阴沉,也多了一些坚定。
姬考低声道:“那我问问你,我们周国,是大商的对手吗?”
未必不是……李平安很想这么说。
但他不能,因为他是站在一种‘已知结果’的立场去说这话的,对于姬昌、姬考、姬而言,他们此刻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只是各自面对这个压力时的选择不同。
姬昌求问于神明;
姬操练兵马。
而姬考……
“是,我是想把你或者老二,选一个连夜带去朝歌城。”
姬考看向一侧,平静地道:
“我是嫡长子,我考虑的比你们都要多,我在朝歌城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看他们的残忍、他们的残暴,麻木不仁都无法形容他们。
“你听到过人牲被刨时的惨叫声吗?
“你知道,商人最喜欢的祭品是什么吗?是领,就是各部族、各方国的贵族,地位越高,越有资格成为商人先祖的仆从,被他们用祭祀的方法送去天上。
“质子们住着的地方,离着那条屠宰人牲的街很近……很近很近……
“祖父不就是被这样疱开了吗?
“大王忌惮我们,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太强了吗?我们背着商人,搞了虞,搞了七八个小国,那都是我们的姬家人,必要时候就可以联合一起。
“大王只是想确保,我们是效忠于大商的,然后,我们就能享西伯侯之位,在大商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不好吗?这不对吗?”
李平安注视着姬考:“所以大哥你对帝辛屈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