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母曾是学院的教授,怎么也算是书香清贵人家子弟,这些年老体衰的糙汉子入不了她的眼。
章老太有一个捡来的养女,才刚刚读小学。
那一年章老太在城墙根的垃圾山淘宝,蝇虫乱飞的垃圾山臭气熏天,一阵阴风吹过,章老太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她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那帮凶残如鬼魅的垃圾妇,早已一哄而散,站在远处朝她指指点点。
章老太的耳边似乎有猫儿在叫,那时节她的耳朵还没现在这样背,她伸出耙子在塑料堆里扒拉几下,猫叫的声音更大一些。
章老太打小不喜欢小猫小狗,所以她对这些没兴趣,打算换个方向继续淘宝大业,那些蠢妇突然尖叫起来。
章老太回头看看,这时她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一个妇人对她喊道,“那是一个婴儿,你不要乱动!”
章老太心里猛然一个哆嗦,愣神之下她激动的要死,难怪这些天一直在做同一个奇怪的梦。
看见的是奇怪的天奇怪的地,还有奇怪的人,难道那梦就应在今天吗?
她丢下耙子,小心翼翼将一层层五彩缤纷的破塑料袋拿开,下面的物事一览无遗。
有件黑色的棉袄包裹着一个婴儿就在眼前。这不是猫儿叫,猫儿的叫唤哪有如此动听。
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住着四五六间大屋,显得有些空旷,整个宅子的气场偏向着阴柔缺乏阳刚。
但由于孩子的存在,大屋里又充满了欢笑。
老太不缺钱,没想过把大屋出租出去以图改变宅子的势态环境,当年的补偿款就够她这辈子吃喝不愁。
父母所出的书再版的版税也补偿给她,之所以仍旧出去拾荒,是因为这是她年轻时就做的营生。
别的她也不擅长,这人吧,总得找点事做,活动活动筋骨,不然就会全身生锈。
小谢这样的男孩住进来老太太比较放心,她会看相,知道趋吉避凶的奥秘。
父母离去的日子她虽然过得清苦,但并没有受罪,当年象她这样孤身无助的女孩,能安全走过不出事也算奇迹。
小谢在京城磕磕巴巴混了两年,苦活脏活累活干了不少,却没有什么起色。
钱也没有存几文,谋生技能也没有学到几个,但他没有灰心,始终坚信总会好起来的。
一个没什么根基的人,想在京都出人头地非常艰难,更何况这个来自蒙山深处没多少见识的孩子,也不知道他的自信从哪里来。
小谢的房东是章老太,这是一棵大树,虽然地表上面光秃秃的没几片叶子。
奈何大树因为祖宗的余荫,地下根茎却是盘根交错。
这一天小谢在给章老太打扫屋子,老太对小谢很好,待他如自家人,他有点过意不去。
总是帮着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章老太是闲不住的人,她的小院其实很清洁,不需要小谢装模作样打扫。
有个来小院作客的小老头指着小谢说,“就是这孩子吗?”
然后围着小谢转了两圈。
老太点点头,这孩子很乖巧,她打心底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