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耳边隐约发红,“早说过,娘子去何处,我跟着娘子。”
秦陇问:“主家不打算回钱塘?那我呢?”
“秦陇跟三兄回钱塘老家去。老家的屋顶又漏雨了,翻修要一把子力气。等你们修好老屋,我们正好回去过年。”
“好嘞。”
商议好了行程,叶扶琉和素秋一同哼起轻快的江南小调儿。两辆大车连同小毛驴,六头驴一起摇头晃脑,差点把毛驴上的叶羡春给摔下来。
叶羡春紧张地抱着楠木箱。
“莫动,莫动。哎呀,我才打好的铜钥匙卡锁里了。”
他来回搅动几次,始终抽不出铜匙,秦陇跳下车过去帮忙。使巧劲打不开,索性用起一把子猛力,咔嚓——
强行抽出铜匙的同时,几个月解不开的七环密字锁居然应声而开。
众人瞠目,“这样也行?”
叶羡春赶紧跳下毛驴,众车停靠路边
()等候。
叶扶琉凑过去,和阿兄研究了半晌:“年头太久,铜锁里头生了锈,难怪如何都打不开。”
她在阳光下举起密字锁打量,恍然道,“原来铜匙早就对了,只差一把子蛮力,把铜锈捅开。”
叶羡春催她:“快看看瞎猫碰着死耗子,最后用哪三个密字打开的?”
叶扶琉挨个地念:“俯仰,闲忧,望无愁。”
前四字道尽家族抱负和隐忧。后三字,惟愿小辈长大无愁。
叶家两兄妹稀罕地摆弄了好一阵七环密字锁,叶羡春突然想起,“咳,毕竟是魏家祖宅的物件……”
叶扶琉把七环锁极为宝贝地揣怀里,捧着小楠木箱来找魏桓。
“锁我拿走,箱子还给你。喏,你打开看看,里头放了什么。”
魏桓笑着摇头,依旧递回她怀里。“你打开罢。”
叶扶琉便当众把小楠木箱盖打开。
众人齐刷刷的视线注视下,散去一层浮灰,露出箱底黑魆魆的一块旧铁牌。
“就这?”叶扶琉怀疑地取一块帕子,掂起密锁多年的黝黑铁牌,在阳光下吃力地辨识铁牌上刻的几排残字,逐字逐句地念道:
“……忠义纯良,恩典特封……永将延祚子孙,使卿长袭荣宠,克保富贵……[1]”
“……卿恕三死,子孙一死……”
“听来像是开国时赐下的丹书铁券?”叶羡春敏锐地道,“我读过类似铭文。”
叶扶琉翻来覆去地打量,“字迹残留金底,就是丹书铁券吧?”她冲魏桓晃了晃沉重铁片,“三郎,你家祖上传下的丹书铁券。要留着吗?”
魏桓坐在车上,懒得瞥一眼,“留此物何用?魏家祖孙三代保住了何人?”
说的有道理。叶扶琉掂着铁牌,“没用的烂铁片,扔了?”
“扔了。”
覆瓦形状的铁牌随意扔去路边。
叶家大车继续出行,驴车时走时停,赶车的人也不催促,甜梨慢悠悠吊在前头,慢了就扯杆。
秦陇吊着细长杆喊,“我们出江县了。”
“我们该往东南走对不对。谁来指个路,我不认路!”
叶扶琉笑喊,“随便走。先送你们回钱塘。江南东路去两浙路,千百条道都能去。大不了绕点路。咱们是缺盘缠还是缺干粮?”
说的极有道理。秦陇胆气立壮,“什么都不缺。那就跟着我走了!”
秋季阳光洒满乡郡小路,叶家大车一路出行,一路留下轻快的江南小调儿,大青驴连同小毛驴一起摇头晃脑,踩着节奏,时快时慢。
招摇而来,过境而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