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过物归原主吗?”
“想过,”闻凛说:“这些年都想过,一直在想,但是六年都没见过你了,我以为以后也见不到了。”
闻凛语气很轻快:“你要拿就拿回去吧,放你们办公室台上也挺不错的。”
“算了,”梁嘉河低声道:“别给我养死了。”
闻凛听了这话显得有些高兴,他摸了摸这盆花,笑道:“行啊,继续跟我作伴呗。”
梁嘉河起身,他跟闻凛的目光碰在一起,因为他的眼神有些沉重,让梁嘉河不由得移开了目光。
看他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就感觉也挺好的。
“这周末有空吗?”闻凛说:“带你去附近转转。”
“好。”
“这些年电话号码变了吗?”闻凛问,这六年他还记得梁嘉河的电话,但是生怕打过去听不到他的声音,又怕两个人无话可说,留下的就只有沉默,所以他一次也没有打过去,就抱着梁嘉河过得还不错的希望,过了这么些年。
“没,没变。”梁嘉河勾了勾嘴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连个亲人都没了,平时除了崔玉成姜凡心也没有人会给他打电话,但是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换过电话号码。
心里总归还是期待着,这些年会不会有一通电话拨进来,问问他过得好不好,这些年,这些年……只是一次也没有,正因为梁嘉河没有漏接过一次电话,他才能这么清楚的知道,他等不来那一通电话。
“真巧,”闻凛低头摆弄着手机:“我电话号也没变。”
他熟稔地拨通梁嘉河的电话,就像这六年里无数次瞬间想要按下拨通键的那一刻,耳边响起了铃声。
梁嘉河看着那一串熟悉的数字,略带颤抖的接通了电话。
两个人隔着屏幕,这次不再是几百几千公里,这次只有一米远的距离。
“梁嘉河,”闻凛看着他的眼睛:“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从大学到工作,六年的时间,梁嘉河就靠着一张学生证过来了,因为六年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再从别人嘴里得知闻凛,他也想象不到长大后的闻凛会是什么模样,依旧浮现的是记忆里17、8岁的样子。
所以当他第一眼又见到闻凛的时候,他又跟17岁时候的闻凛的模样重合了,这些年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偶尔笑起来,语气中还是带着点儿十七岁时候的样子。
“周末记得空出来时间,我知道你们医生都挺忙的,”闻凛笑道:“到时候我去家属院接你,你是在那儿住的吧。”
梁嘉河点点头,便离开了,他最后看了眼警局,闻凛正站在正门冲他挥手。
好像他们并不是六年没见面的样子,好像他们并不是“前任”的关系,相遇重逢的喜悦早就大过了这些年的不解与离别。
六年的时间太长,在不见面的日子里,梁嘉河选择性的遗忘了一些痛苦的经历,只为了让那些曾经欢快的记忆停留的更长一点,更深刻一点。
他知道也许恨比爱更长久,只是这些年他也过得太苦,为了能减轻这份苦楚,他还是需要更多温情的记忆,来支撑他度过一天天痛苦麻木的日子。
“你什么时候走?”梁嘉河问一边正在吃炒面的崔玉成。
“这才几天啊就来赶人了,有没有天理啊——”崔玉成喊道。
“当我没说。”他真的不是赶人的意思,只是照崔玉成这个整天吃吃乐乐的样子,他早晚得被开,早点回去说不定还有什么挽留的余地。
“你最近跟闻凛相处的咋样?”崔玉成闲暇时候问。
“吃面吧。”梁嘉河不怎么想聊这个话题,崔玉成也很有眼力见的不再聊了。
“崔玉成,你觉得六年的时间长吗?”梁嘉河问。
崔玉成正吃面的动作停下了,他寻思着这个问题绝不是单纯的回答“长”还是“不长”这么简单。
只是,六年真的太长了。
在他一个人眼里,六年都已经过得很慢,虽然也有一些乐趣,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平淡的过去。所以,他觉得六年长啊,怎么会不长。
“有时候我觉得这六年像是过了一辈子。”梁嘉河说。
他已经快把一辈子要经历的事情经历了一遍,怎么能说不算一辈子呢。
“上高中的时候,总觉得熬到高中毕业就算出头了,就算是摆脱了。”梁嘉河说:“现在突然觉得这六年,怎么比过去的18年还难熬呢。”
崔玉成一瞬间又没话说了,梁嘉河这些年怎么过来的他就算不是特别清楚也还算是略知一二,这些年发生的变数太多,他时常要是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度过这六年,会不会以后的路就好一点。
然后也终究只有梁嘉河一个人过。
周末,崔玉成还在睡大觉,梁嘉河记得跟闻凛的约定,便给崔玉成发了条消息,让他睡醒了自己去附近的早餐店吃吃饭,然后便出门了。
闻凛靠在车上等梁嘉河来,他见了梁嘉河连忙招了招手把车门打开:“进来吧。”
“去哪儿?”
“你猜猜看。”
梁嘉河笑了笑:“我就只在附近转过。”
“那你算是上对车了,我先带你吃个饭,你早饭吃了吗?”
“没。”
“你这些年是不是不怎么吃早饭?”闻凛问。
“有时候不吃。”他说,“一般情况下都吃的。”
“那还行,”闻凛笑道:“我也是,偶尔忙起来就不吃,或者是有时候懒得吃,前阵子特别忙,就没吃早饭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