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力气还特别的大,韩非尝试挣扎了一下,却半点也没有挣扎开来。
赵瑶君才走到田边,还没走上田埂呢,便有一个身高不高,却身子很壮,头发随意用布巾裹在头上,又生得大手大脚的妇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朝赵瑶君他们走了过来。
这妇人抬头,她神色虽然有些紧张,却也没有很慌乱,反而尽量露出了一抹从容和善的笑容,语气恭敬的询问这群人里明显能做主的赵瑶君:“贵人们好。不知贵人们有何事,需要小民效劳的?”
赵瑶君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体强壮,笑容尊敬,行礼不似乡间普通农人,反而像是被人教过一样。
她不由心生好感,笑了起来:“无事,说起来还是我们打扰阿姊了。”
韩非听见赵瑶君的称呼,不由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各国公子、公主,无论是表现的爱民,还算其人当真爱民,都很少这般亲近,且半点架子都没有的称呼人的。
这妇人听了这称呼,原本不紧张的,这下倒是紧张得连连道:“罪过罪过,民妇哪里能得贵人称呼阿姊呢?”
赵瑶君早就习惯了在这个人人不平等的世界里行走了,并且相信,再外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于是她熟门熟路道:“如何不行呢?我家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我家中世代行商,但勉强只能混个肚饱。”
徐长龄看了眼赵瑶君,整个人已经麻了。
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四公主殿下她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妇人瞄了眼赵瑶君过于雪白的肤色,明显不信她的言辞。
这位小姐的肤色白皙若雪,这是连咸阳城里大官女儿都难以养出来的肌肤。那勉强混个肚饱的人家,哪里能够养出这般女儿?又哪里能买得起珍贵的马车呢?
赵瑶君见状,继续完善人设:“到了我阿父这一辈,我阿父得了一位大人的指点。他开始去咱们周边的楚国行商,家中这才勉强积攒了点底子。我阿父虽然旁的不行,但就行商一事,还是做出来了一点成就。”
远在咸阳宫的嬴政:?寡人旁的不行?
嬴政迷弟徐长龄已经裂开。
他暗暗看了眼赵瑶君,心里急急的反驳:胡说,王上哪哪都行!就没有王上不行的!
跟着出来玩的蒙毅:王上哪里都行啊,殿下你信口雌黄!
赵瑶君:“阿父去岁带着人跑商去了,我同身边两位伯父,以及两个哥哥也跟着去了楚国一趟。因为这一回的货物比较多,阿父将货物卖出去,我们又一来一回的,便将时间耽搁了。”
伯父·韩非不可思议的看了眼说谎不打草稿,且格外连贯的赵瑶君。
原来师兄口中神力通天,心怀大善的神使,便是这个模样的吗?
两个兄长·蒙毅·徐长龄露出个僵硬的笑容。
伯父·郑国打了个寒颤:殿下,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就是说,我原先这个间谍,何德何能能够当秦王的大哥啊?太可怕了!
妇人打量了这一行人,发现他们对赵瑶君的话没有反驳,倒是勉强相信了她的说辞。
毕竟这几位各个都不凡,人家也没有什么必要来骗她一个普通妇人。
赵瑶君继续一脸非常惊喜,甚至小小的惊呼出声的输出:“我有些畏冷,没想到今岁我大秦竟有了火炕这等神物!我昨夜用了一晚上,当真睡得香甜极了!”
说到这里,这妇人突然就被打开了话头,连忙笑了起来:“是啊是啊,小姐跟着你父亲去行商,这个冬日反而过得不好了!这神赐榻晚上睡起来,当真暖得不行!原先我家小儿也喂冷,我正担心呢,好在这神赐榻来得及时!”
赵瑶君听得直笑:“阿姊,我家离开秦国大半年了,倒是不知道咱们大秦还有这等变化!昨日入了城里,一路上的新奇事物,我已经是看花眼了!”
说到这个,这妇人来了精神!
她扬起了头,眼睛炯炯有神,说话铿锵有力:“小姐您真的错过了许多呀!我们大秦的小公主,竟然是神仙托生的!如今山神大人寻着了她,她又成了神使,如今正在为我大秦辛苦呢!”
“在我们大秦小神使,小殿下的建议下,我们大王、各位大人的办事也快。如今大秦有了自己就能转的铛铛磨,给我们磨好吃的麦粉。”
赵瑶君听得连连点头,发出赞叹:“哇,我才吃过麦粉做的饼子、包子、还有面条,实在是美味极了!”
妇人滔滔不绝的说着,隔壁的农户一听,也大着胆子,满脸兴奋的插话:“那还不止咧!小姐,你在咸阳城,甚至在郊外,有没有发现咱们的大秦变得更加干净了!”
赵瑶君配合的点头:“是啊,咱们大秦变化得实在太快了。这件事,您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呢!”
韩非也听得认真。
他早已经知道了大秦以法治国,法律严苛,但没想到严到大街上都没有一点污秽的。
农户见这位商户的有钱小姐言语尊敬,起了谈性,高高兴兴的道:“是啊,变化太快了,不过一切都是好的变化,让咱们黔首的日子越发好过了!这么干净,都是因为公主殿下让人造旱厕。”
妇人抢着说:“还有咱们的‘旱厕好典狱’蒙典狱大人上疏建议,王上便令我等好好造旱厕。有了旱厕,我们就有了肥料,莫说咸阳城了,单说郊野之地,也无人去胡乱排泄的。”
这也是因为有秦国严厉的法律做约束。
赵瑶君听到这儿,终于将话题扯到了韩非感兴趣的冬小麦上。
“对啦,还有这冬小麦!我依稀记得,冬日的时候,要轮休,田里是不种东西,也种不活东西的。怎么这一次,田里就忽然种了小麦。关键这小麦还活得好好的,眼见马上要分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