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头闪烁着寒芒。
顾枕梁脸色煞白,恐惧于疯癫之中蔓延,几乎要彻底淹没他。
他缓缓退后两步,突然一把揪住月娘的肩膀:“月娘,你我乃是结发夫妻,不如你替朕去死吧!等你死了,朕一定为你挑选一个绝佳的谥号,再让朕和云贵妃未来的儿子,跪在你的坟前唤你母后!如此你也算是有儿子的人了,将来不至于断子绝孙,在地底下遭人欺负!”
萧宝镜再次惊呆了。
见过画大饼的,没见过把大饼画到人死后的!
她紧张地望向月娘,生怕她到这种时候了都还看不清顾枕梁的人品。
月娘与顾枕梁四目相对。
良久,她缓缓摇头:“不……”
她发音微弱沙哑,带着隐忍的哽咽。
却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郑重的对顾枕梁说不。
顾枕梁愣住。
月娘渐渐红了眼眶,近乎一字一顿:“我要,与你,和离!”
管他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管他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果这场婚姻从最开始就是一场权衡利弊的骗局,她宁愿不要!
顾枕梁的脸色渐渐转为铁青。
他搂着玉玺和天子剑的手愈发用力收紧,整个人像是一张绷紧的弓弦,不可思议道:“你这种身份的女人,怎配与朕说和离二字?!”
月娘的眼眶盛满了泪,不顾一切郑重其声地强调:“我要与你和离!”
两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仿佛终于意识到这段感情的不值得。
顾枕梁注意到的却只是她老去的面庞和斑白的头发。
亲眼见证寿数被剥夺,他感到了浓烈的恐惧。
他不愿月娘老去的事,再度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如同孩子般尖叫:“朕不与你和离!”
他是皇帝啊!
还没享受到几年富贵日子,怎么能就此老去呢?!
夫债妻偿。
月娘就该替他还债!
“无耻之徒!”
陆予安再也看不过眼。
他松开弓弦,羽箭直奔顾枕梁呼啸而去!
锋利的箭头刺破了顾枕梁的胸口。
他视若珍宝的玉玺和天子剑并不能为他抵御这一支羽箭。
血液顺着伤口涌出,逐渐染红了那身明黄色龙袍。
顾枕梁跪倒在地,不敢置信地低头望向胸口。
商病酒笑眯眯地歪头:“小公主,他快要死啦。”
萧宝镜一手搂住月娘,一手朝商病酒圈起自己的左眼:“我看见啦!”
商病酒笑意更深,提醒她道:“小公主似乎忘了一件事。”
萧宝镜怔了怔。
余光扫到月娘遍布细纹的面庞,她立刻反应过来:“和离!”
只有趁着顾枕梁还活着的时候与他和离,才有机会把他偷走的寿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