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不要什么奖励,只要师父不嫌弃徒儿便是。”
他敛着眉眼,轻声回道。
季阙难得这么乖巧地叫师父,沧洲却没被他这副模样惑住。
“徒儿有这番本事,为师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嫌弃呢?”
“我相信,徒儿不会把这蛊用在无辜之人的身上,对吗?”
季阙那琉璃般纯粹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眼里找出点什么来。
可惜,沧洲的眸里只有淡淡笑意,任谁也看不清其下情绪。
半晌,他才回道。
“自然。”
许是夜晚霜寒露重,他的嗓音低哑沉重,像是被这深沉夜色压得喘不过气。
她不知道。
他早在那晚,就给她下了蛊。
他本就是个恶人,她捡回他时,也没想过他会这样恩将仇报吧。
沧洲收回手,把窗户关上,夜风夹着飘雪,尤其冻人。
“既然如此,就快回屋歇下吧。”
窗户里传来声音,从剪影可以看到她已经睡下。
季阙在屋外站了片刻,等到肩头落满碎雪,才缓缓挪步回屋。
他有些后悔,若是沧洲知道他早给她下了蛊,若是知道他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她还会这样对他吗?
雪下得实在太大了,他竟也会感到冷意。
*
这雪下了一整夜,厚厚的雪将一切阴谋和罪孽都掩盖住。
那漫长的脚印已全然消失,任谁也不知道,昨夜生了什么。
年关将至,本来是格外喜庆的时候。
镇上人们却纷纷有些惶恐。
“你听说了没,昨夜死人了。”
“我怎会不知,刚刚来赶集,还看到了哩,那尸体,在河里都泡白了。”
“真是吓人,据说,他一半身子还被冰层冻住,取出来了时候直接断成两半了。”
“噫,我看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之前沧姑娘早就给他算了一卦,说他最近易出祸事,让他最近少出门。”
“就是,先惹了那种祸事,又半夜出去不知瞎逛什么,掉进河里也是难免的事。”
……
沧洲今天没有摆摊,带着季阙出来置办些年货。
一路上,不知听见多少人提起此事。
沧洲似笑非笑看季阙一眼,他反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沧洲走到一个卖饰的摊子前。
“沧洲,你看这个可好看?”
他从摊子上,拿起一个簪子在沧洲头上比了比,下垂的眼尾微微弯着。
少年眉眼清隽,唇红齿白,笑起来更是昳丽至极。
沧洲任由他在自己头上比划,罕见地没有纠正他的叫法。
“沧洲,你戴这个应当会很好看,我买给你吧。”
沧洲的视线从他的脸移到手上的簪子上。
那是一只较为简单的簪子,通体由黑檀木刻成,线体流畅,上面刻着凤凰的图案,簪头上点缀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
竟与她的戒指有几分相像,虽不及戒指华贵,样式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