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来顺拥着被子起身,正要去摸火折子点燃床头的烛台。
却又听外面脚步声纷沓而至,更杂了少年人喘息不定的嗓音:“人呢?莫……呼呼,莫不是翻墙走了?”
“应该不、不会,听声音是个女子,又生的……生的娇小,想翻墙过去没那么容易!”
现下这水月庵里的年轻男子,除了来顺自己之外,也就是贾宝玉、秦钟了。
来顺因此动作一顿,捏着火折子轻声问:“璜大奶奶?”
那背靠着房门的娇小身影,听到来顺的询问,立刻往前凑了几步,咬牙道:“我这回可是被你给坑苦了!”
来人果然正是金氏。
再联系到紧追着她过来的贾宝玉、秦钟二人,来顺大致也猜到了事情的由来始末
显然方才金氏已经顺藤摸瓜,逮到了在庙里偷欢的贾宝玉、秦钟。
可她虽撞破了这丑事,却并没敢声张,而是径自夺路而逃了,结果反被贾宝玉、秦钟二人围追堵截。
至于她是刻意逃到了自己屋里,还是慌不择路机缘巧合,那就暂时不得而知了。
“我怎么坑你了?”
来顺装出莫名其妙的样子,反问道:“难道那秦钟没在庙里,还是说他没做那苟且的勾当?”
“这……”
金氏一时语塞。
她之前虽被来顺说动了心思,可毕竟心里存着疑虑,故而出门后并没急着去捉奸,而是先寻庙里的仆妇、尼姑们,旁敲侧击的侦查了一番。
待确认秦钟确实曾和一个小尼姑拉拉扯扯,且那小尼姑此时又不知所踪,她这才信了来顺的说辞。
于是提了盏灯笼,捡那僻静客房挨个搜寻,果然在某个房间外,听到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只是……
金氏闯进去拿灯笼一照,屋内却并不见智能儿的踪迹,反是贾宝玉和秦钟二人正在贴烧饼!
金氏当时都吓傻了,手里的灯笼直接砸到了地上。
这时听床上宝玉低吼了一声‘什么人’,她便下意识夺路而逃,又被那二人追到此处,于是想也没想就躲进了来顺屋里。
现下要怪来顺坑害自己,少不得就要道出实情。
但她若敢挑明这事儿,当时又怎会选择夺路而逃?
因此一时便没了言语。
也就在这时,就听外面有人道:“那女子不在偏殿里,你继续在外面守着,我且看看这两间客房里有没有。”
金氏闻言登时色变,急的在屋里转了两圈,却没寻见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这里毕竟是庙里的客房,本就已俭朴素净为卖点,自不会准备繁杂的家具。
最后她也顾不得来顺还在床上,几步抢到床前,撩开垂下的床单就要钻进床底。
可探头往里一瞧,她却又傻眼了。
这原来并不是床,而是砖砌的实心土炕。
正绝望之际,忽的被人拖住腋下,一把扯了起来。
金氏吓的就要尖叫,却被来顺及时掩住:“别叫,你要是不想让外面那人现,就先躲到我床上,用被子蒙住自个。”
金氏还待犹豫,早被来顺牵引着歪到在床上,又搭着隔壁传来了敲门声,便半推半就的掩住了身子。
她两条腿正要往里蜷缩,却被来顺手疾眼快的捉住,嘴里说着‘别弄脏被子’,顺势就抹掉了她两只绣鞋,又将剥出来的两只纤细足儿,亲手塞进了被子里。
这一番僭越之举,让金氏原本就红润的脸色,愈鲜艳欲滴。
羞窘的把头埋在被子里,感受男人留下的温热气息,一时昏头涨脑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这时来顺起身,悄默声把那两只绣鞋,放进了洗漱架上的空盆里,又用毛巾掩住,这才转身快步到了门前。
听着外面搜查完了隔壁,快步向着这边走过来,他才猛地拉开房门,低喝道:“干什么的?!”
他一米七六的身高,放在后世稀松平常,搁这年头却称得上高大魁梧,对上贾宝玉、秦钟这样的半大少年,更是压迫性十足。
再加上他本就生的粗豪,此时刻意摆出凶相,登时吓的门外那人‘嗷唠’一声怪叫,两腿软瘫在了地上。
后面望风的也是连连倒退,就差抛下同伴夺路而逃了。
来顺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照了照地上那人的五官,这才假模假样的惊呼一声:“怎么是宝少爷?”
“你……”
宝玉惊魂未定,扶着墙想要起来,却又软趴趴的坐了回去。
直到来顺上前拉了他一把,他这才勉强站直了身子,哆哆嗦嗦的道:“你、你是来顺?你怎么会在这水月庵里?”
这时那连连后退的秦钟,也才急忙赶了过来,扶住贾宝玉好一番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