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面享福几十年了,也该进去蹲两年苦日子,省得在外面祸害人!”
季青青不是没被人骂过,但陆娇一看就不像会骂人的人,更何况这是她对象和未来婆婆的事,她就算不乐意帮忙,季青青能想到的也就是她不出声,不干涉,完全没想到陆娇会直接骂人,劈头盖脸的,季青青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这样?”季青青结巴了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娇懒得搭理这个没脑子的,她偏头望向顾遇,顾遇也正盯着她,目光微微复杂,又像是有什么在涌动。
这辈子他和他妈关系还没到上辈子那样完全成仇的地步,陆娇有些拿不准他对她骂他妈的事什么看法,她撇开眼,问了声:“还去吗?”
“去。”
顾遇视线依然落在陆娇身上,他说不出心里现在什么滋味,他从出生起,李莲不在意她,他爸心里只有李莲,一心围着李莲转,对他疼爱有,忽视更多。
四岁多那年,他爸没了,李莲恨不得他死,少个累赘,他高烧得厉害,她却把他裹进棉被里,连头一起捂住,巴不得他就那样烧没了。
婶娘把他救下带回家,表面看似乎他已经和李莲切断干系,但在所有人眼里心里,他永远都是李莲儿子,那是他洗不掉的痕迹。所以李莲把季青青扔给才十三岁的他,周围邻居同情可怜他,也最多感慨一声,那小子可怜,摊到那样一个妈。
好像因为他是李莲儿子,他就必须承担李莲施加给他的一切。
这么些年来,哪怕是婶娘,在面对他和李莲事情上都会很顾忌,担心她插手了他和李莲之间会引起他不满,这是第一次,有人一心一意把他放在心上,只站在他的立场去维护他。
不再有,那总是你妈,你总不能一点不顾,哪怕为了名声一类的说法和看法。
他大概前世真的做了许多好事,才能被她这样爱着。
顾遇心头激荡,许久平复不下来,他想这时候抱抱她,不管任何事,只抱着她。
他克制的紧一下手掌,拉过她手,说一句“我先陪你去家里收拾。”便拉着她往小院门口走去。
他不再看季青青,完全当她不存在,只低眸问陆娇钥匙。
陆娇看他一眼,从包包里掏出钥匙给了他。
顾遇接过钥匙,两下开了门,他牵着陆娇手就要进去,季青青看着他们脚踏过门槛,整个慌了,她急得大声道:“大哥,妈说要你去见她。”
“她说,你如果想知道你爸怎么死的,还有想报张耀天当初害你的仇,又想解决掉余慧丽,就一定要去见她!”
“我爸怎么死的?”顾遇倏然顿脚,转过身。
顾长顺死的时候,他还小,但他记得清楚,他是违规出去接了太多活,过劳性心肌坏死猝死在大车上的,当时还出了车祸,造成了厂里很大损失,能拿到赔偿金,还是李莲去闹了无数次,厂里为了及早平息事情风波,退让了一步的结果。
李莲这是什么意思?
他爸的死还有隐情?
“我,我不知道。”
顾遇脸色冷得像寒冬里的霜冻,浑身气势更煞人,季青青害怕得吞咽了下。
“妈什么都没给我说,她只让我转告你。”
“你要去吗?我陪你去。”陆娇此时,有种原来如此的恍然。
一直疑惑的事,突然在这一刻得到解答,为什么上辈子顾遇那么讨厌季青青和李莲,和对方避讳如深了,他还会在李莲生日的时候去见李莲。
顾遇说他爸是过劳猝死,但当时他还小,具体什么情况都是听人说的,李莲这句他爸怎么死的话,直接表明了顾遇爸的死另有隐情,为人子,哪怕哪个父亲对他的爱算不上很深,但他也得到过一份爱,他总是想弄个清楚的。
陆娇紧攥起手心,轻吸一口气,偏头看向顾遇:“车就在门口,过去一趟很快。”
顾遇对上陆娇视线,她水眸沉静,像带着安抚人心定心石,她想陪他面对一切。
顾遇本来打算自己去见李莲,他内心里,并不愿意陆娇见到李莲,那个冷漠自私,心里只有自己更充满算计的女人,他觉得难堪。
但看着这双眼,他又觉得没什么,不过是走一趟。
“好,我去开车。”顾遇轻捏一下掌心里陆娇的手,最终低应道。
从这边到市南开车半小时,季青青在车上的缘故,一路上车里气氛相对冷凝。
季青青知道大哥大嫂都对她不喜欢,甚至因为妈妈的事还厌恶上她,她心里难过,加上也知道顾遇心情不好,一路上也没开口说过话。
到市南小巷子的时候,刚下午四点,家里门从季青青离开就没关上,半掩着。似乎笃定了顾遇会来。
门打开,屋内没开灯,只一台黑白电视机开着,外面天阴下来,光线晦暗,李莲坐在沙发上,她在家,没有穿大衣外套,一件兔毛的雾霾蓝高领毛衣,下面一条厚冬裙,肩上搭了块米白色羊毛披肩。
多年不干活也很爱自己的女人,保养得好,四十多的人,看起来只三十来岁,瓜子脸,皮肤白,和季青青差不多的卷发,季青青看着是可爱,她看起来充满女人韵味,她可能算不上很大美人,身上却有一股我见犹怜的温婉气质。
某一程度上,李莲和陆正海那个女人解玉香很像,她们是一类人。不同的是,李莲不上班,解玉香还会给自己挂个壳子。
陆娇上辈子也见过李莲一次,那时候她五十多岁,已经和四婚丈夫结婚。
她嫁的是个七十多的老头子,海市人,两人是老头从海市到余暨游玩认识,比她大二十岁,但有钱。
后来她四婚丈夫死了,他那些儿女把她赶出了门,她和他们打官司,分到一笔遗产,回余暨养老了。
李莲好像印证了那句,女人只有足够狠,对自己足够豁得出去,才会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