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待到所有人聚齐，温莞笙给柏裕使了个眼神。
后者点点头，道：
“鲛人出逃之事你们或多或少也有听说了，大小姐现在怀疑府上有不忠之人。”
“念在你们与大小姐的多年情义，她不会赶尽杀绝。”
柏裕走下台阶，围着众人踱步。
“今日前所做之事，大小姐既往不咎，现在，给你们两条路——”
“想走的，眼下领了一锭银子后便可离开，此后亦是不许踏入府上半步。”
“还是愿意跟着大小姐的，便一个个进去同大小姐聊聊，自己在鲛人出逃之时都做了些什么，可有物证人证。”
“大小姐向来护短，若是诚心诚意留下，她定护你们无虞。”
“可若是留下了，日后却背叛了大小姐。。。。。。”
“行事有误便将手脚砍断插在那长枪上，告密之人便将舌头切了让他自己嚼碎了吞下去。”
“现在，选吧。”
语毕，众人脸色一白，面面相觑，复又蠢蠢欲动。
温莞笙看着柏裕将她所教之话，一字不落地念出时，颇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
半霎，一男子走出，大意是说自己家中母亲身体抱恙，想要早日回去服侍，旋即领了银子便离开。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不过须臾，竟是走了好一大半，最后只留下了二十人左右，且大多数都是女子。
一番询问下来，当中确实没有可疑的。
“最好的结果便是下毒之人已经离开了。”柏裕道，“我们今后有何打算？”
温莞笙看向他：“我要带你南下去仓州。”
辛罗草一事让她知晓，夺位之路，光凭她和柏裕根本不够，她必须还得再找帮手。
然而父亲警惕她，母亲只是无驯兽能力的凡人，城中上下的达官显贵，无一不被温凝烟迷得颠三倒四。
她只得把目光放到城外。
仓州这个地方，让温莞笙想起了姑姑。
早年间，温莞笙还小，同姑姑甚是聊得来。
那时城中人都说，温宜绝对会是温家下一任家主。
谁知一次宫中宴席，姑姑展示骑射时的马儿受惊，冲撞到了皇太后。
任是皇帝同温家交好，也必须惩戒。
结果便是将姑姑贬至仓州福宁寺中，为皇太后祈福。
后来，父亲成为了温家家主，姑姑也没了斗志，索性一直留在了那里。
“温凝烟此时因知意的事，估计还处在混乱之中，轻易不敢对我下手。”
“我们今晚便离府。”
当晚，温莞笙换上了一身简洁干练的男子服装后，便和柏裕出了温宅，坐上大船顺着江水一路往下，前往南边的仓州。
她和柏裕都没去过仓州，只听说最近这段时间仓州正闹饥荒。
就这样，这艘满载着人的船在航行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到达了仓州。
仓州虽地处南边，地势却险峻，粗犷雄壮，绵延多高山。
刚下船，温莞笙和柏裕就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撼到了。
远望是一眼无际的翠绿平原，而在平原的尽头，则是巍峨的雪白群山。
大街小巷四处可见和道教相关的物什，二人路过王母庙时，正听见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祈求声。
温莞笙让柏裕去打探一番，自己则是向旁人询问福宁寺的位置。
“你要去福宁寺？那地方在仓山山头上，陡得很，一般人是上不去的，”路人好心劝慰，“若是想要祈福，直接去王母庙吧。”
温莞笙点了点头，继而走向王母庙的方向，正见柏裕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来仓州饥荒比想象中严重，里头多是因饥饿濒死或是得病无法救治的家眷。”
“听说还有病急乱投医，将符纸泡水喝下的。”
乱世之中，众生皆苦。
温莞笙心中叹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