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率先走出洗手间,季匪吊儿郎当的笑意才慢慢收了起来。
其实刚刚的表白是刻意又不经意的。
他很想说些什么给予程见烟一些绝对的安全感,然后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季匪并不介意程见烟没有回应他表白这件事,因为她不小心捏碎的可乐杯,就代表一切了。
滋滋冒泡的声音是心动。
回到家里,季匪‘身体力行’的把程见烟哄睡着,等确认她累的绝对不会醒,才起身走到阳台联系许棣棠。
听着电话对面的娓娓道来,他薄薄的唇间咬了根烟。
其实在察觉到程见烟不排斥要孩子这件事后,他为了备孕时的绝对健康就已经在慢慢的戒烟。
除非心烦的控制不住时才会抽,譬如此刻。
许棣棠把一切都说的很清楚,没有任何难理解的点。
三十五年前,许建良长着一颗禽兽的心却生了一张衣冠的皮,和许棣棠的母亲结婚后生下他。
然而禽兽是不可能伪装成正常人的,时间久了,总会暴露那张牙舞爪的败类内心。
许建良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暴躁狂,控制狂,同时还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癖好——就比如人模狗样的外表能惹到不少芳心,但他偏偏喜欢强迫别人,
换句话说,他喜欢那种当强奸犯的快感。
而房青就是受害者之一。
“许建良祸害过的女人不少,但据我所知,除了我之外他只有程见烟这么一个流落在外的孩子。”
许棣棠沉默片刻,声音里带了丝不解:“刚得知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时,我其实也很惊讶。”
惊讶的原因当然是房青为什么没有把孩子打掉这件事。
毕竟被强奸后才怀的孕,有几个人能接受么?
可季匪却知道为什么。
原因自然是程见烟曾经说过的,房青体质特殊,把孩子打掉之后就不会再怀孕了。
或许是出于‘人总要有个孩子传宗接代’的念头,房青把程见烟留下了,但却始终没有好好对待过她哪怕一天。
季匪面无表情的一根根抽烟,周身很快就变成了一个‘烟囱’。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房青这么恨自己亲生女儿的真正原因,但知道并不代表能接受。
无论如何,程见烟都是无辜的。
出身不是一个小孩子能选择的,但作为心智成熟的大人却是能实实在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许建良毁掉她的人生,因为程见烟的到来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和耻辱,所以房青对她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在迁怒和发泄。
对待自己的孩子进行这种精神上的施暴和虐待,在某种程度上,房青又和许建良有什么区别呢?
她本来是个受害者,但在这么多年的漫长时光中,早已不知不觉让自己变成加害者。
“程见烟还不知道这件事。”季匪弹了弹烟灰,声音喑哑:“最好是,她一直不要知道。”
他不希望她知晓自己有那样一个亲生父亲,
血缘这东西可以勉强劝说自己无关紧要,虚无缥缈,但他深深了解程见烟是一个敏感的人。
知道之后,无论她怎么做心里建设,心里肯定还是像卡了一个鱼刺——未必痛彻心扉,但肯定难受。
“这很难,因为当初是房青带头报案,许建良逃了几年后还是被抓起来了。”许棣棠实话实说:“出狱后,他肯定会去找她。”
试问,一个被关了二十年后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孑然一身还怕‘没命’这件事么?
更何况许建良本身就是个丧心病狂的人,他第一目标肯定就是报复。
但反之,房青就一定很怕死么?
遇到恨了一辈子的许建良,她是会想着和他同归于尽,还是……
季匪目光一凛,捏着烟屁股的手指骤然收紧。
全然不顾指尖烧灼的感觉。
不,房青不会选择和许建良同归于尽,因为她这辈子最恨的是两个人。
她恨毁了她一生的强奸犯,也恨她唯一能拥有但却留着强奸犯血液的后代。
像是房青那样的毁灭型人格,她会选择保护程见烟而去隐瞒她是许建良骨肉的事实么?
不会,她反而会兴奋地说出来,然后冷眼旁观着她最恨的两个人互相折磨。:,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