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昨晚一起吃饭时脖子还完好无损,怎么一晚上过去就多了个创口贴呢?
林与骁看向季匪的眼睛里,便带了几分戏谑的颜色。
程见烟注意到他的眼神,本来就有些懊悔的情绪翻腾的更厉害——早知道就不咬了!
而且难受的情绪还不止这个。
她一见到林与骁和郑书夏就想起昨晚的事情,想起那一声声的‘哥哥哥哥’……旅游的心思算是一点都没了。
不过好在农家乐的行程本来就只安排了一天。
等回到市里,初六那天程见烟和季匪一起去‘拜见’了他的姥爷陶致海。
看着墓碑照片上精神矍铄的老人,她有点微微出神。
即便是一张照片,也能看得出来陶致海身上那股子‘匪气’很足,像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里,会带着整个生产队揭竿起义的那种男人。
原来季匪比较像姥爷。
程见烟看着看着,眼睛弯了弯:“季匪,姥爷长得很帅气。”
“是么?这老头就喜欢别人这么夸他。”季匪笑了声,啧啧道:“现在他孙媳妇这么说,老头听到肯定很得意。”
十几年过去,他从根本就不能来到姥爷墓地的小男孩儿,已经变成一个可以很坦然面对过去的男人了。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他们早晚能在另一个地方重逢,有可能是书中写的天堂或是地狱,只是年龄大的长辈先走一步而已。
程见烟扯了扯他的手:“你长得挺像姥爷的。”
“哦。”季匪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原来是拐弯抹角夸我帅。”
“……”
“其实你直说就好的,我喜欢听你夸我。”
程见烟受不了的甩开他,哭笑不得。
季匪皮了一会儿,才正经起来。
“不都说女儿长相随爸,儿子随妈么。”他捏着她的手指,淡淡道:“我妈和老头长得很像。”
程见烟一愣,唇角的笑容淡下来。
“我和季钊都被说长得像妈。”季匪嗤笑了声:“可你说的对,我不是像妈,是像姥爷。”
“一直以来,我都很希望能摆脱季家给予的一切,经济独立自由,也不亏欠人情,可因为长相的缘故,很多人见到我和季钊还有我妈走在一起,都会礼貌性的说一句‘多俊的一家人’。”
“这种天生的东西,是怎么摆脱也摆脱不了的,但后来我也觉得无所谓了。”
“就算是长相像又怎么样?只要我心里清楚跟他们压根不是一路人就行。”
程见烟一语不发的听着,垂在身侧的手拉住他的手指。
“季匪。”她笑了起来:“你真的很棒。”
他已经不是深陷在‘原生家庭’那个漩涡,剔骨削肉也要挣扎要摆脱的那个少年了。
比那更高层次的,是彻底无视,是季家哪怕萦绕在周围也能毫无波澜——能做到这一点,才是真的摆脱。
程见烟觉得,她可能永远都无法做到季匪这么潇洒,大概是性格使然。
陪着他拜访完陶致海的墓地,她不自觉的就想起程锦楠了。
和房青决裂后,她算是只有这么一个亲人,或许应该多回去看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