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雪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少年,心底涌起一抹冷意。
作为国公府最忠实的狗,宋子墨上辈子就有个无利不起早的诨号,意为:只要利于国公府的、利于他的,便没有不可做的事情!
什么感情、道德,与他而言皆是功成名就的踏脚石,能束缚他的只有他奉为主子的国公府。
是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萍水相逢的自己伸出援助之手?
宋子墨眼见魏初雪不接话,心里有些生疑,毕竟自己的容貌和装扮至今为止对见过的贵女都是无往不利的。
“姑娘可有侍女在附近?若是顾虑男女大防,子墨可将姑娘扶到一旁,为姑娘去寻你的侍女。”宋子墨收回了伸出的手,蹲下身子,语气宛若春风拂面,甚是温柔。
魏初雪见状,心里一阵恶寒,抬起不屑的眸子,语气厌恶道:“你出门是不是忘了照镜子?满心满眼的算计,熏得本小姐直犯恶心。识相的赶紧滚,不然本小姐定让你体验体验东厂的刑具!”
宋子墨头一次被人指着骂恶心,饶是再有心理准备,脸色也不由心控地黑了好几个度。
“哎呀,子墨兄这是美人面前碰壁了呀!于某早就说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总有姑娘的眼睛是明亮的,知道皮相与心可不一定都是一致的!”青衣男子拨开人群,一把折扇在手中把玩得甚是起劲。
宋子墨面露难堪,站起身子,语气不善道:“于文彬,都是同窗,还请慎言!”
“呵呵,便是不慎,你能耐我何?”于文彬假意打量了魏初雪一番,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五百两一尺的浮光锦,怪不得能让我们追求人数众多的子墨兄上赶着扶人!”
“于文彬,我劝你不要将人想得太过龌龊!我是出于好心,哪里是说的这般!”宋子墨眼里好似喷火,语气中夹杂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愤怒。
于文彬对宋子墨的话似乎置若罔闻,“刷”地打开折扇,故作高雅地在胸前扇了几下,望着魏初雪彬彬有礼道:“姑娘可需在下帮忙,一文钱即可!”
魏初雪瞧着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演得可真像啊!若不是前世自己在国公府见过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怕真的是要被这左手倒右手的把戏糊弄了!
“姑娘放心,于某可不像某人那种狗皮膏药,粘着人就不放了!银讫两清后,咱们还是各走各的!”于文彬见魏初雪依旧无动于衷,收起扇子满脸尽是真诚。
魏初雪嗤笑出声,语气恶劣道:“坏人会说自己坏吗?一丘之貉的东西,来了一个还不够,居然还敢来第二个?真当我温家的人好骗不成!
不过,我倒是好奇,背后之人给你们究竟许了什么?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上赶着找骂的!
我猜猜,若是你们不行,后面该不会还有其他准备登场的公子吧?
假如真是这样,我有理由怀疑,我这崴脚极有可能不是意外,多数是你们合伙搞出来的!我要上报府衙,上报东厂,告你们居心不良,意图拐卖!”
于文彬被骂得眼皮跳了跳,他倒是没想到眼前的温姑娘不但能歪打正着,还能胡乱地扯出那么多。
只是戏还得演下去,不然岂不是坐实她口中所说!
“不让帮就不帮,何必将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又不非要挣你的一文钱!”于文彬重新把玩起折扇,慢慢悠悠地消失在了魏初雪的视野里。
两员大将纷纷失利,隐藏在人群中的公子哥们面面相觑皆犹豫不前。
趁着这个间隙,魏初雪东张西望,终于在不远的人流里瞧见了面露焦急的观云。
“观云,我在这里!”魏初雪扯着嗓门,用力地挥动着双手。
观云闻声,提气一跃,飞身便落到了魏初雪跟前。
“小姐,你怎么自己坐在这里?大人呢?”观云环顾四周,除了几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再无其他驻足的痕迹。
魏初雪闻言有些气馁,声音尽显落寞道:“我追他追得太急,不成想崴到了脚,再抬头时,他已经不见了!”
观云无法对两人的事做出评价,默默地背起魏初雪,小心翼翼地朝着马车停留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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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府门口,玉竹拎着大包小包,有些无措地看着下车的主仆二人。
魏初雪凝视着熟悉的包裹,强忍疼痛的脸上闪过一丝苍白。
玉竹苦着一张脸,磨蹭地上前道:“大人回来后莫名摔了好些东西,没眼色的下人正好在他面前提及了西街铺子已经完工的事情,大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不一会儿便传出话来,让您今夜就搬过去。”
魏初雪扶着观云的手,闭了闭眼道:“是要我打扰府里多时,如今身体已经大好,确实不应该赖着不走!
现下大人多是不愿见我,劳烦您替我谢过他近些日子的款待,也谢谢您在府里对我的照顾!”
观云在魏初雪的示意下接过了玉竹身上的包,随后开口问道:“请问府里的马车可否送我们一程?小姐追人时崴了脚,如今正疼得厉害!”
“崴得严重吗?不若寻府医看看?”玉竹神色担忧道。
魏初雪望着紧闭的府门摇了摇头,他既撵自己出来,又怎么会轻易让自己进去,莫为人添麻烦,还是识趣的走吧!
暗卫大哥盯着人不吵不闹地上了马车,转身进了东侧院回禀道:“雪小姐没追上来,应该是脚受伤了!我刚在府门口看到,她被观云扶着,有一只脚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地。
玉竹问她要不要让府医看看,她应该是怕您不愿她入府,只求了马车送她们主仆去了西街。”
“她要走便走,真当自己是什么香饽饽不成!”温望舒满脑子都是魏初雪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倌头牌看的场景,暴虐和弑杀的戾气不断地在胸腔翻涌。
“叔叔,您怎么把臭丫头赶走了?我听说她的脚崴得挺严重的?据说有两个少年主动提出要扶她,或许是怕您再误会,她愣是将人都骂得成了居心叵测…”温少川急匆匆闯进了东侧院,待发现不对时,想跑也晚了。
温望舒眸底血色涌动,一瞅见温少川自投罗网,语气阴森道:“好久没修理你了,今日正好!”
温少川浑身一抖,整个人倚着门瘫坐在了地上。
温望舒刚将人用皮鞭卷起,门外突然响起了玉竹的声音——
“大人,京兆尹在府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