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闷雷骤然轰鸣,仿佛九霄云外的狂飙席卷而来,把整个心抛向半空。
昨晚南絮高烧神志不清之际说的那些胡话又清晰地在耳畔响起。
“你知不知道,我好喜欢你呀。”
“你才不知道。”
对,他的确不知道。
意识到南絮暗恋对象是自己时,他对她曾经酸涩孤独的经历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并没有实际上的认知。
而现在,外面那层朦胧的薄纱被掀开,她曾经的悸动、苦涩、纠结、痛楚事无巨细地呈现在他面前。
谢京肆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心脏传来的闷闷的疼痛。
他不是一个拥有强大共情能力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称得上是冷漠,但在面对南絮写下的这些文字时,却仿佛能感知到她背后的跌宕起伏的心绪。
19年的二月到四月,她以为他谈恋爱了,这段时间她会在想什么。
必然是被反复折磨,伤心疼痛的,才倔强又难过地写下“我不要喜欢你了”,才会幻想人也能修改涂抹掉感情。
他带有薄茧的指腹缓缓抚上那一行字的末尾。
那里有一个不算规则的小圆痕微微皱,和周围的纸张有细微的差别,像是被水打湿又干涸。
即使它也有可能只是一滴饮用水不小心滴溅了上去,但谢京肆的脑海中还是无法控制地想象出了一个画面。
稚嫩的南絮躲在被窝里,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她一笔一划写下两个月来深思熟虑的决定,眼泪却仍控制不住从眼眶中滚落,啪嗒掉在日记本上。
密密匝匝的细微感受从胸腔蔓延,像嚼碎了一颗未熟的青果,从口腔到喉咙都滞涩得苦。
原来他知道得这么少。
来得这样晚。
看了许久后,谢京肆合上日记本,把它按照最初所摆放的位置,原封不动地归位。
他穿上外套,大步流星地出门。
“下课。”伴随着铃声响起,教授关掉电脑,同学们陆陆续续起身走出教室。
有人在向南絮请教问题,她耐心细致地解答后才开始收拾书本,突然察觉到几乎每一个走出教室的同学都会回头看她一眼,神情揶揄。
她不明所以。
踏出门,看到闲散靠在走廊墙壁边的男生时,才豁然开朗。
南絮还以为他是来给自己送作业的:“你怎么来了?教授都走了。”
谢京肆的眼底好似被什么深沉的暗色所攀附着,一瞬不瞬地攫取住她:“我想见你。”
?
怎么说得像是两人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一样,明明两个小时前他们还待在一起呢。
她为他的直白热烈小小惊诧了两秒,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轻声应:“哦。”
男生迈近一步,低下眼睑:“我想抱你。”
南絮抬起微微睁大的眼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把抱住了。
这才知道他的话不是在打商量,而是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