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点头道:“正该如此,咱们虽然心疼迎春那丫头,但到底不是咱们亲生的,大老爷才是她的亲老子,咱们也不好插手,嫁得好是她造化,若嫁得不好也只是命。”
王夫人本就是个假善人,这么多年来与邢夫人明争暗斗,才懒得去管贾迎春的婚事呢,也省得自讨没趣,吃邢夫人的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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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风从乾清宫的屋顶上呼啸而过,养心殿的书斋内燃着最上等的银炭,而且还有铜管地热供暖,所以室内温暖如春。
乾盛帝只穿着一套轻薄的常服,坐在案后批阅奏章,锦衣卫指挥使易洪恭谨地站在御案前,直到前者搁下御笔,这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左掖门前静坐请愿的书生被东城兵马司的人一通冷水给驱散了。”
乾盛帝皱眉道:“东城兵马司的指挥是何人?”
易洪答道:“回皇上,那人姓孙,叫孙绍祖,大同府人氏,嘿嘿,这小子手挺黑的,屁股也不干净,要拿他很容易,都不用带查的。”
乾盛帝却摆手道:“不必了,由着他可劲折腾就好,你退下吧。”
易洪恭身退了出书斋。
乾盛帝拾起案头上一份卷轴,正是那些书生的联名请愿书,上面的签名密密麻麻,还按了红色的指模,估计有上千人之多,要求朝廷彻查倒卖盐引,矛头直指户部和勋戚集团。
乾盛帝只是扫了一眼便搁在一边,倒卖盐引所牵涉的人太多,而且都是朝中的权贵,影响很大,阻力自然也很大,而如今的舆论火候显然还远远不够,所以乾盛帝并不打算采取行动,且待舆论再酵一段时间吧。
那些书生今日虽然表面被驱散了,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官方的镇压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愤怒,只要东林书院再煽动一下,声势更加浩大的运动肯定会卷土重来,最好是闹出几条人命,到时乾盛帝便可名正言顺地出手了,一举将户部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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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会馆,张溥等人围在火塘四周瑟瑟抖,打喷嚏,撸鼻涕的声音此起彼伏,有人还上下牙咯咯地打颤,都快成“交响乐”了。
话说张溥的鼓动能力着实强悍,如今住在金陵会馆有近两百人,都是进京赶考的南直隶举子,结果有一半以上的举子被他鼓动起来,参加了今日在左掖门这场请愿示威,其中有不少人被淋湿了身,一个个冻成了狗,部份体弱的人甚至病倒了。
“岂有此理,东城兵马司这帮王八蛋,大冬天的往咱们身上浇冷水,分明是想要咱们的命啊,冷死我也……哈嚏!”一名书生正愤然地大骂,结果话还没说完便打了个喷嚏,连鼻涕也喷飞出半米远。
吴昌时咬牙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得让东城兵马司付出代价,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如此折辱,我吴昌时咽不下这口气。”
“来之兄所言极是,吾等都是举子,竟被这帮狗东西给如此对待,士可忍,孰不可忍也!”
“跟他们拼了!”众书生咬牙切齿,人人义愤填膺。
眼见火候差不多了,张溥这才站了起来,大声道:“同学们稍安勿躁,我等联名上书,只是为了江山社稷,并非是要好勇斗狠,东城兵马司不过是权贵麾下的鹰犬罢了,这些鹰犬出来镇压咱们,恰恰说明背后的权贵急了,也证明咱们做对了,这个时候,咱们千万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让对方有可乘而之机,而是要动更多志同道合之士,壮大咱们的声势,相信总有一日,皇上会听到咱们的正义呼声,一举荡灭这些魑魅魍魉。”
“天如兄说得对,吾等理应动更多的人以壮声威,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趋避之?吾辈读书人的脊梁是压不弯的!”杨廷枢挥拳大声道。
一众书生刚才还冷成狗一样,闻言立即又热血沸腾起来,跟着振臂呐喊。
这时,一名书生从房间内慌张地跑了出来道:“不好,三鑫兄通体如同火烧,得请大夫才行,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张溥等人急急走进房间,只见一名书生正躺在床上瑟瑟抖,身上压了几床被子也无济于事,一摸额头,更是热得烫手。
原来床上这名书生叫张鑫,表字三金,所以大家都叫三金兄,这小子也是倒霉,本来身体就弱,结果逃跑时还摔了一跤,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兜头淋了一桶,全身都湿透了,差点没当场冷死,被同伴救回来后竟起了高烧。
“诸位同学看顾好三金兄,我马上去请大夫!”张溥立即便冒着严寒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