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和小武安忙不迭点头,听了她的话没急着下嘴,眼睛却是一刻都没舍得离开盘子。
半晌之后,王氏先夹起一块尝了。
黄澄澄的猪油渣又香又脆,要在口中吱嘎作响,唇齿留香,一个下肚根本不够!
她连吃两块,脸上流露出餍足享受的神情。
小武安在旁边急坏了,摇着她的手,让她把盘子放下。
“瞧你这馋猫猴急的样儿!”王氏笑骂,还是把盘子递给了他。
小武安捡着吃了两块,小脸上餍足的神情和他娘一模一样。
不过两人各吃了两块以后就都没再动了,把盘子递给顾茵吃。
顾茵是真不吃下,这几天每天里有半天的工夫闻着油味菜味,她半点胃口也没有,要不是怕王氏又要担心她的身子,可能连饭都不吃了。
这时候就听到许氏的声音从外头传过来。
“这是又做啥好吃的呢?”许氏说着已经进了大门。
“你这是狗鼻子啊?”王氏端着盘子出了去,“我儿媳妇炸的猪油渣,快闻闻香不香!”
许氏深嗅了一大口,点头说:“香啊!”
等她要伸手了,王氏又倏忽把盘子往后一收,觑着许氏黑的脸色笑眯眯地道:“是吧?我也闻着怪香的。”
两人上次拌过嘴之后就谁也没理谁,许氏好不容易来了,顾茵自然要当和事老。
她从灶房里拿出一个小碗,装上锅里剩下的猪油渣,跟在王氏后头出了去,“娘别和婶子开玩笑。之前不是还特地嘱咐我给婶子留出一小碗嘛!”
王氏撇撇嘴,到底没拆自家儿媳妇的台。
许氏面色也和缓过来,笑道:“好孩子别替你娘描补,我知道是你的心意,你娘都抠搜的没边了。”说着还揶了王氏一眼。
“吃堵不上你的嘴?”王氏说着就伸手去抢她手里的碗,“不吃你还我!”
许氏也并不相让,拔腿就往自家走,“我干啥还你?你儿媳妇好心好意给我的!”
王氏又去追,两人像十五六岁那阵为了朵绢花你争我赶的。
顾茵看着好笑,跟了过去正想劝劝她们,就见到巷子口走来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
他约莫四十出头,皮肤黝黑,五官线条十分硬朗,肩膀宽阔,背板挺得直直的,身穿一身熨帖的捕快缁衣,腰间还挂着一把乌黑的刀鞘。他虽没言语,但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按在刀鞘之上,自有一番渊渟岳峙的气势。
虽是第一次见,但顾茵猜着这便是镇子上大名鼎鼎的关捕头了。
关捕头看到许氏,他顿住了脚,开口道:“许夫人在这处正好,我正要把今年的租子给你。”
许氏方才还跟王氏掐的斗鸡似的,此时却突然文静起来,声如蚊呐地道:“关捕头从外回来一路奔波累着了吧?也不急在这么一时半会,回头让我家青川去你家拿就是了。”
关捕头微微颔,转头见到王氏和顾茵,顾茵便福了福身道:“我们刚搬过来没几日,还没来得及和您打招呼。”
关捕头点头道:“无妨,我有事出了趟远门,今日才回。往后咱们街里街坊地住着,不必这般客气。”
说完话关捕头也没多留,回了自家院子。
等他一走,王氏抚着胸口呼出一口长气,“这捕头忒有气势,压的我气都快喘不上了。”
许氏立刻反驳道:“关捕头一点架子也没有,你干嘛这么编排他?”
“我编排啥了?我说他有气势,这明明是夸人的话!”
许氏瞪她一眼,端着碗也回去了。
王氏狐疑地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顾茵唤她进屋才回过神来。
下午晌葛大婶来了,顾茵和她分好银钱,签好了契书,忙完之后自去歇下不提。
一觉又到半夜,顾茵照常醒来,冷不丁的,她突然现床头坐了个人!
顾茵差点惊叫出声,王氏赶紧伸手把她嘴捂上了,“别怕别怕,是我。”
顾茵呼出一口长气,“娘来喊起床直接喊就是,怎么坐在这里不吭声,平白吓我一大跳。。”
王氏连忙掌灯,又给她端了碗水,解释道:“我本来就是准备进来喊你的,但是进来的时候看你睡得正香,想着再让你多睡会儿,我就坐下了想事儿呢。”
顾茵一边喝水一边问她:“娘想啥这么入神?”
王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你许婶子,好像是看上关捕头了。”
“咳咳,”顾茵差点一口水从嘴里喷出来,“娘怎么平白无故说这个?!”
王氏连忙给她顺气,“我可不是平白无故说的哩,白天你也在场啊。关捕头来之前,你许婶子还和我吆五喝六的,关捕头一出现,她突然哑火了,不是看上人家是啥?”
顾茵起身穿衣,“娘昨儿个不也说关捕头威势逼人吗?你当时都吓得没敢吱声,就不让许婶子也那样?”
“哎,那不同!”
至于怎么个不同,王氏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两人进了灶房开始干活,顾茵少不得叮嘱她道:“许婶子孀居多年,许公子也是要走科举路子的,娘就算有这个猜想也不能往外透露半句。”
王氏忙道:“你不说我也知道的,这不只是跟你说说嘛!”
这时候小武安也跟着起身过来了,婆媳俩立刻住了口不再提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