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伸过去,似乎想要拉住她的手腕。
可门已经关上了,他的一根手指被夹住。
他没有反应,无动于衷。
关门的人似乎已经离开,费利克斯对这一切都感到怪异。
一时之间多出太多他所不熟悉的情绪和感情。任凭他再聪明,也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去消化那到底是什么。
直至一个世纪之久,他才若无其事地将手指抽出。
被夹住的那根手指,红了,肿了,指骨断了,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反折,几乎要与下面的指节呈现出九十度的直角。
他握住那根手指,面无表情地将它扳正。
他们似乎都没有错。
只是两种不同的思想在此刻发生碰撞。这是迟早会发生的矛盾。
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抛开阶层不谈。
无论是国籍还是从小接受的教育。
更何况最抛不开的就是他们之间宛如天堑一般的阶级。
费利克斯离开了医院。爱丽丝不能再被刺激了,她需要冷静。
显然,他也是。
外面三十八度的天气,他还是那身一丝不苟的西装。
从外套,再到西装马甲,最后到衬衫。
他是下了私人飞机后直接过来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来的路上她在想什么?
爱丽丝那个碍事的奶奶终于要离开了,这样她就没有必须留在中国的理由。
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轻易地占据她心里全部的位置。这样他就会成为她的精神支柱,她永远也离不开他了。
不,不是。
他只是在想,她或许很难过,她应该很难过,她一定很难过。
脆弱易碎的爱丽丝,她一定像玻璃花瓣一样在逐渐破碎。
所以他应该出现在她身边-
费利克斯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整个人显得十分平静。那张立体的面庞中,透着一如既往的成熟儒雅。
但他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血液里流淌,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于他来说是陌生的,因为从未有过。
费利克斯的感情观念很薄弱,但他没有任何心理疾病,心理医生说他除了有些失眠之外,其他地方完全健康。
他冷血只是因为他冷血。
在他三岁时,自私利己的性情就初现苗头。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哪怕需要让对方“下地狱”。
当然不是真的去死。
总之,他这样的人是危险的,一旦走上弯路,就会变成连环杀人犯的备选。
高智商,没感情,够狠,明白该如何周密的清除一切线索。
他的人生真的过于顺风顺水了,想要什么都能很轻易的得到,讨厌谁也能很轻易的毁了对方。
他被门夹住的那根手指,指骨其实还是断的,但他毫无感觉。
唯独清楚一点。
他的心脏在疼。那是一种近乎被拧碎又揉搓成一团的疼。
疼的错综复杂,疼的难以忍受。
他不理解爱丽丝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于是他试着换了个角度去思考问题。
如果今天躺在病床上等死的人是爱丽丝,有人劝他放弃,让她安乐死。
嗯,他毫不犹豫——他会直接杀了那个人。
于是在那个瞬间,他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两个字。
瞳孔缩紧又扩散,夹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落在地面。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