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她真的做了她想要做的那些事,恐怕皇帝对她也会心生不满。
地位卑贱的人能被她折磨,可是有身份的,就算心里再讨厌,到了明面上,她还是安抚的安抚,该赏赐的赏赐。
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也是人性。就算贵为皇后也不能例外。
美人盈盈袅袅过来,氤氲着南朝特有的水润,恭谨的给她叩。完了安静的在一旁站着,也是一副安恬宁静的画。
于二娘也站着,想着得到的消息,心里和火烧一样。
等到内外命妇退去,于二娘到千秋殿内殿,“阿姊有办法没有?”
皇后屏退左右,她自小并不是特意当做皇后来培养的,只是年纪小的时候展露出了长相上的长处,她的叔父和还是个少年的皇帝推荐她,皇帝也就将她招入宫中,从贵人到皇后一路走的十分顺畅,没吃过亏,也没有让她遭过罪。
人过的太一帆风顺没吃过苦,就容易变得张扬跋扈。
她也是一样。
“什么办法,”皇后已经除去了大礼服,坐在镜台前。
于二娘咬咬唇,“听说河间王令人给宗家送了一支珊瑚树。”
有很多好宝物不是说有身份有钱就能办到的,珊瑚树这种从海里来的东西就算是她们这种外戚,那也不是说有就有。宫里有,但是也没见到天子赏赐到她们的面前来。
“说是送给宗将军的,但是阿姊还不知道到底是给谁的么?”
珊瑚树通身鲜红,绚烂多彩,很是得年轻女郎们的喜爱。
恐怕是送给虞姜的。
“我和陛下说了,但陛下也没答应下来,只是说河间王长大了,有他自己的心思。强摁着他的头不好。”
话是这么说,皇后觉咂出皇帝也有拉拢宗仰的意思。这个世上说是人才济济,可是真的能用的其实不多,拿一个王妃的位置来笼络人心,实在是太划算了。一比较起来,她的妹妹看起来也并不是那么当得起王妃的大任了。
皇后想着自己一开始提的时候,皇帝其实算是不反对的,还亲自给河间王提了。她那时候欢欢喜喜把消息透露给娘家,娘家也准备起来。就连外面的人也过来道贺,谁知道形势变得这么快,简直令人猝不及防。
“阿姊。”于二娘几步走到皇后身边坐下,“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于二娘已经受了不少人的道贺,结果一转头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外人没有任何表示,她自己都受不了。
那个虞娘子对她根本没在意,将她当做小孩一样的打。站在她面前,她都不生气,还能笑嘻嘻满脸和气的给她一块糕点,连找个一争高下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静静看着镜面,铜镜磨的十分平整,此刻内殿所有宫人内侍都不在。她看了妹妹一眼就知道她想什么,“你比不了她的。”
亲王从先帝开始就有从汉人世家里求娶的习惯。更何况那个虞娘子还貌美。皇后看到她的时候哪怕不喜欢她觉得她讨厌,也不得不承认她生的美。
男人的喜好就是那么的肤浅,偏偏她妹妹从长相到性情没有一个是能和河间王对上的。
于二娘跌坐在一旁,哭了起来。
“正月初一哭什么哭?”皇后不耐烦的训斥,“你倒是和那些汉人老妪一模一样,遇事就哭!”
于二娘顿时收了泪,皇后坐在镜台前,“最近有个亲王,没了王妃。”
皇后的声量不大,“那个王妃姓李,听说是赵郡李氏的小娘子,可怜啊。才十七岁。大好年岁就撒手人寰了。”
那王妃年纪比她还大,她故作可惜的语调,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于二娘问,“阿姊是要我嫁给他?”
皇后一家子是鲜卑人,直肠子来去,隐晦的话语根本听不明白。
皇后回身过来,她也不喜欢学着汉人的腔调千转百回。
“她活着自然是不好说,但要是出个什么事呢?”
于二娘看她,脸上露出欣喜,“阿姊你要出手?”
“我在宫里,我怎么出手?”皇后反问,她倒是想直截了当把虞姜给毁容关起来,但是根本不能这么下手,否则到时候第一个出来收拾她的,不是宗仰,而是皇帝。
“你们自己在外面想办法。”皇后一推二做五。
士族的女儿她不能沾手,可是别的办法她在宫里是没办法做了。
皇后想了想她能用的办法,除了毁容就是毁容,其余的没了。
于二娘感觉皇后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但见到皇后满脸不耐烦,也不说了,只说自己知道。
“你想想看,大王最喜欢她什么,你就把什么给毁了。”
皇后又提点了一句。
于二娘满脸恍然大悟。
皇后抚了抚头,她今天也是累的很,她从镜子里看妹妹,“到时候她都没他喜欢的了,自然也就天下太平。”
“你也别老想着和河间王斗气。”
于二娘不是没有和河间王见过,两个人都是金娇玉贵养出来的,谁都不愿意看旁人脸色,河间王对于二娘冷漠,于二娘也不愿意轻易主动搭理他。结果河间王掉头就走了,气的她去追,一来二去,两人唯有的那几次见面,不是冷漠就是争吵。
明明是年岁身份都相当的两个少年人,生生的见出了不共戴天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