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不可闻叹气,转身走回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闭,迟禹掏出手机,原是想直接给程非打电话,略略思忖又担心对方此刻不便,便码了条简短的信息发了去。
“在哪。”
程非被突然叮叮作响的信息音吓了一跳。
他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收件箱却被那仅仅两个字的问句困住了。
删了打,打了删,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继续做他的人形大鸵鸟。
可对面那人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须臾,第二条信息紧随而至。
“程非,回答。”
程非怔怔望着屏幕里自己名字,喉头发紧。
可他真的不敢回答。
一直在等回复的迟禹望着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时有时无,最终归于平静,意识到对方打定了主意回避自己。
他叹了口气,重新敲响紧闭的屋门,“开门,我们谈谈。”
程非捧着手机连连倒退,仿佛门外站着的不是迟禹,而是什么来索命的地府判官。
“下次装不在家,记得把手机静音。”迟禹倚靠在门缝处,把判词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送了进去。
被抓了现行的鸵鸟脸上红白交替。
他知道自己做了大错特错的蠢事,但侥幸心理推着他日复一日沉沦,再回神时已经泥足深陷。
那些勾当最终以最巧合的方式东窗事发,大概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掌心虚虚覆在门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他觉得自己就像毒气罩子里的那只猫,非死非生,全凭门外迟禹的未知态度。
迟禹掐着表等了好一会儿。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终于开始焦躁。
“所以你就打算用一封辞职信解决所有问题。”他语气明显沉下去,又等了片刻,见那扇门依旧岿然不动,终是恼了,“程非,你觉得我会傻呵呵批了你的辞呈就这么让这件事过去?!你把门打开,我要——”
咔——
锁扣转动,紧闭的门终于在长久的僵持后缓缓打开。
一开始只是巴掌宽的缝隙,从里头伸出只手拘谨地攀在门沿,停顿了好几秒才一点点认命般往里拉,直到露出里侧那张愁云满布的脸庞。
“报、报警的话,能不能……能不能别通知我家人。”说罢,程非像是终于被击溃了,收回手捂住脸慢慢蹲下,“对不起,我也不想……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觉得我会报警。”
迟禹语气依旧冷硬,居高临下凝视地面上越缩越小的鸵鸟。
他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自己应该感到荒谬还是愤懑,可眼见程非微微轻颤的肩胛,他又无可奈何地放软了声调,“先坐下来谈谈可以吗?”
程非从掌心间缓缓抬起头,先是习惯性说好,又突然摇头,摇到一半眼见迟禹脸色肉眼可见变黑,才结结巴巴补充到,“家里还、还没收拾。”
这种不像话的理由,如果是平时,迟禹可能已经因为无语直接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