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程非声音的瞬间,他从怒海边缘收了脚尖,他抬头刚好看见程非姗姗来迟的身影。
听见动静,同桌回头爽朗地和程非打招呼,“程非,来得刚好!”
程非看看同桌那几个,又看看迟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意识选择往迟禹那里走去。
可他越是靠近,迟禹倒退的步子就越明显,他有些疑惑地转身去看同桌。
同桌狡诈一笑,“程非,你邻居好像不爱说话。”
“什么?”程非搞不懂这是在没头没尾说什么,只是再等他转回身,迟禹已经扭头离开了。
他心里没来由沉了一下,正要去追,脚下啪啦一声踢到个物件,弯腰拾起来一看也是一惊,分明就是迟禹刚得的纪念徽章。
这下再也顾不得身后同桌的呼喊,几乎是用了比赛的速度急急追了出去。
人生第一次,他居然真的追上了迟禹。
“迟禹!”
拉住对方袖口,迫使他停下。
迟禹的脸色很差,程非几乎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带着埋怨的疏离。
怎么了这是?
难道是同桌他们拿迟禹开玩笑了?
他赶忙转开话题,“我和你一起回家。”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顺路?
因为是邻居?
因为我们刚刚还互相给对方加油?
因为……“我们不是朋友么?”
迟禹低着头,将手从程非的掌心一点点抽出,“不知道。”
他缓缓抬头,眼中已是一片麻木。
“我不知道。”
少年啊
在迟禹的记忆里,这就是自己和程非在少年时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
回家的路上,一开始他觉得生气,后来又懊恼自己不该往那儿去,再后来他想问问程非,是这样的吗?真的像那个男生说的那样,自己最想掩藏的那些最终通过了他之口成了课间谈资?
想不通,凌晨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本该渐亮的天空像块化不开的墨渍。
老迟照例赌了个通宵才回来,没过多久客厅里又传来吵架声。
砰——关门声后,迟禹的耳边只剩下妈妈呜咽的哭泣。
他赤着脚走到客厅,疲累又麻木,弯下腰一点点收拾地上的狼藉。
“小禹。”妈妈抹掉眼泪蹲到他身边,“我们走吧。”
这个“走”字说得没头没尾,但迟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没有问怎么走,走去哪儿,家怎么办,学校怎么办,只是轻轻将手掌覆在妈妈青紫的腕子上,慎之又慎点下头。